原本三娘想另派一辆马车给二人, 只是陆明修给跟着安然的护卫下了死命令, 无论如何都要跟在她身边, 是以安然便带着六娘上了平远侯府的马车。
曾经的恩怨都放在一边, 六娘红着眼, 拿着帕子出神的模样, 还是触动了安然。
作为上一世吃过陈家母子亏的人, 安然对六娘还是有些同情的。然而当初六娘走错了这一步,也怨不得别人。如果不是她太贪心,非得掐尖要强跟安然挣个高低, 又有了非分之想,要嫁给方庭,还打了陈谦的主意。
陈谦本就不是个大度的人, 六娘又算计了她, 陈谦会善待六娘才怪。
可是出了这样的事,就是在打南安侯府的脸, 想来南安侯府不会坐视不理。
安然正在默默的想着, 六娘心中也在飞快的转着。
从一上车开始, 她看到这架外观看起来仅仅是宽敞简单的马车, 内里却是别有乾坤。牢固自是不必多说, 六娘听人说过,这种材质用箭都射不穿, 十分安全。而里头的布置更是舒适,从里头陈设的大迎枕、锦垫, 又到茶盏等各色小巧精致的器物, 无一不透出低调却又华贵的气息来。
这才是勋贵世家的气派。
六娘只觉得更是羡慕,明明都是一般从外头回来的庶女,安然却拥有她们梦寐以求的一切……
这样想着,六娘的神色上,到底带出了些异样的神色。
安然掀起眼皮看了六娘一眼,见她落落寡欢又似是有些不甘的表情,便猜到她心中是何想法。
“六姐想要如何?”
在一片寂静中,安然突然出声发问。
即便是六娘再伤心愤怒,到底跟陈谦才成亲一个多月,有多深的感情还有另算。更可况陈谦和六娘两人不恩爱,彼此心里头都还存着怨气。六娘此时心中应该更多的还是为自己打算才对。
六娘愣了愣,她抬起头,不期然的对上了安然的目光。
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瞧起来清澈见底,又仿佛带了些洞悉一切的了然,顿时让六娘觉得有些不自在。
“我——”六娘沉吟了片刻,有些磕绊的道:“我心里头很乱,还没有想好!”
她这么说也没错,她虽恨陈家欺人太甚,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许蕙有孕已经是事实,陈谦又非想要保住这个孩子,若此人本就是陈谦的侍妾,恐怕强行打掉这个孩子,六娘会背上善妒的名声。
七娘和十娘还没嫁人,尤其是十娘,还没有说亲,被六娘带累了名声,这肯定是太夫人和赵氏不愿意看到的。
可若是就此忍气吞声,六娘以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这还没离了京城,还在娘家的地界上,就被人这样欺负还无还手之力。安然能想象到,陈家母子那丑恶的嘴脸。
到底该怎么办?
安然心中转过许多念头,也没有见长辈之前,她也不好随意开口帮六娘出主意。若是三娘倒还罢了,她了解三娘的为人,无论如何三娘不会反咬一口。六娘……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安然还真怕六娘藏着后招。
姐妹二人一路沉默无言的到了南安侯府。
门房见了今日竟是六姑奶奶和九姑奶奶一起回来的,六姑奶奶还坐了九姑奶奶府上的马车,觉得甚是惊奇。
两人得知赵氏就在荣安堂后,正好免去了先找赵氏的麻烦,一齐去了太夫人院中。
这会儿赵氏正在跟太夫人说家务事,七娘和十娘都没在,一向粘着赵氏的钰哥儿也被奶娘抱走了。
六娘和安然到了荣安堂时,太夫人和赵氏已经得了信儿。苏妈妈先一步在廊庑下迎着两个人,见了二人过来,忙曲膝行礼。
“您不必多礼!”安然面色如常的笑着打招呼。
六娘的神色则是有些不正常,毕竟她眼圈的那点子红还没散去、又穿了一身极为素净的衣裳,跟一旁衣饰华贵的安然比起来,透出几分憔悴。她只是朝着苏妈妈微微颔首,没有多说。
早有小丫鬟们撩起了帘子,迎着两位姑奶奶进门。
赵氏坐在太夫人的下首。从听到时她们两个同来的消息,她心中就觉得奇怪,原还以为是在路上碰到的,却听丫鬟通报说,两人是同乘一辆马车而来。
安然和六娘上前行礼。
见了姐妹二人后,赵氏和太夫人一眼便瞧了出来,是六娘有事,安然顶多算个陪着来的。
太夫人立即屏退了身边的丫鬟,房中只留下了她们四人说话。
“求祖母为孙女做主。”原本安然跟六娘是坐在一旁的绣墩上,见不相干的人都退了出去,六娘又使出了对三娘的那一套,起身到赵氏和太夫人面前,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安然在心中叹息一声,只好也站了起来。
太夫人脸色微变,赵氏也蹙起了眉。“你先起来,又什么话慢慢说。”
安然在一旁也扶着六娘,六娘只好重新坐下。方才的情绪在三娘府上已经发泄的差不多,这会儿到了家里,更多的是伤心委屈。
六娘哭哭啼啼的,总算把陈家的事给说清楚了。
太夫人闻言,顿时脸色变得难看。赵氏虽然不喜六娘,听到她的遭遇,却也忍不住道:“这陈家母子真是欺人太甚!六娘才嫁过去多久,竟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是那丁氏,竟帮着儿子和丫鬟暗通款曲,还要不要颜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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