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和三娘对视一眼, 俱是看出了彼此眼中的讶异来。
六娘这是在婆家受了气?
照理说, 不应该啊——安然在心中默默的想着, 陈家母子她是知道的, 捧高踩低自是不必多说。对陈家来说, 能娶到六娘, 绝对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这一世安然不怕陈谦的缘故也因为故此, 商贾之子攀不上侯府的姑娘。
虽说六娘事出有因,她先跟陈谦有了私情,这才不得不把她嫁到陈府。即便是六娘有些不检点了, 可是陈家仍然称得上运气极佳,京中侯府的姑娘做儿媳。
更何况此时还没离了京城,陈家在京中无甚根基, 可六娘的娘家南安侯府作为勋贵世家, 在京中还是有些分量的。再说了六娘的嫡姐、庶妹都嫁的很好,一个是世子妃一个是侯夫人。
陈家脑子抽了才会在这会儿得罪六娘。
看起来着得罪还不是一般的得罪, 安然了解六娘, 她是个能忍耐的, 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 也会使些手段能让自己过得好些……怎么会就被欺负成这样?泪水涟涟的跑到三娘面前哭诉?
六娘应该很清楚, 三娘不喜欢她。因为安然的事情,三娘不说对她恨之入骨, 也很是看不上她攀咬安然的做派,故此她成亲那日, 三娘都不是特别热络。
然而六娘此刻还是乔装来了毅郡王府, 显然是走投无路了。
只见她穿了件家常的藕荷色褙子、梨花白的裙子,俱是半新不旧的打扮,头上简单的挽了个纂,零星的点缀了两朵珠花,看起来很是狼狈。
三娘给安然使了个眼色,安然会意的点头,随即她走了下来,俯下身去扶六娘。
“六姐,先起来说话。”往日的恩怨先抛开,安然放柔了声音道:“你这么哭,三姐也不知道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能帮你想法子解决呢?”
说着,安然递了块帕子给六娘。
陈家母子给她的打击,虽说超出了她的预料,可这件事六娘还是早有准备的,故此也不算太失态。
画屏早机灵的搬来了大圈椅让六娘坐下,安然则是站在一旁,等着六娘说出事情的原因。能让六娘如此方寸大乱的事情,恐怕非同小可。
“六娘,你先说说,到底陈家怎么欺负你了。”三娘纵然讨厌六娘,到底是同父的姐妹,她也不好就赶出去,坐视不理。她扶住肚子,放缓了语气问道:“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听到三娘和安然劝她,六娘总算收住了泪。
只是她通红的眼圈、犹自泛着水光的眼睛,衬着她憔悴的脸色,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三姐,陈家欺人太甚。”六娘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苍白了脸,咬着牙道:“今日我跟着婆母待客,要去后院赏梅时,却撞见了陈谦跟一个丫鬟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陈谦喝醉了酒,大放厥词,那些话让人听了很没脸。”
“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酒后失仪,而是在我进门前,就跟这丫鬟有了首尾。如今那丫鬟昏倒在地上,被大夫诊出已经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这会儿陈谦正嚷嚷着要抬她当姨娘!还对我出言不逊!”
六娘说着,不由又滴下泪来。“而婆母瞧起来,竟还是支持的!那丫鬟就藏在她的院子中,她帮着陈谦瞒住和那个贱人的来往!”
她的话音未落,安然和三娘都睁大了眼睛。
说实话,陈家母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安然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上一世,自己也是在陈府中被磋磨致死,丁氏的手段高超,丁氏对陈谦的纵容,安然都是看在眼中的。
纵然安然只是寒门女,只要陈谦喜欢,丁氏便同意他把安然抬进来做嫡妻。只在以后慢慢料理安然,离间安然和陈谦。
可是六娘和当时的自己情况又不同。安然那时身份低微,便是被陈家折磨死了,陈家在扬州的地界摆平这些事,还是轻而易举的。六娘却是侯府庶女,比起陈谦来身份高上不少,是下嫁陈谦的。
安然还记得,成亲之前,丁氏来南安侯府时,那放低的姿态。看着六娘百般喜欢,若是有她有女儿,恐怕也不能这样喜欢了。
谁知道丁氏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还是一时昏了头,这可是在京中,不是他们只手遮天的扬州!
“六娘,你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三娘也有些不敢置信。
他们成亲才短短的一个多月,陈家竟如此胆大妄为的欺负六娘?这也太过分了!
六娘含着泪点了点头,把当日的情形都说了。说到伤心处,她又捂着帕子,嘤嘤的哭了起来。
她也从未受过这样大的挫折。
“陈家果然欺人太甚!”三娘狠狠的拍了一旁的小几,目光冰冷的道:“他们还把侯府放在眼中么?这才成亲多久,竟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情来!”
原本这样的事,三娘就不会坐视不理。更可况六娘这件事,跟前些日子她和李氏的事情何其相似。好歹李氏的事情发生在她和云诜成亲几年后,她又一直没有嫡子,云诜和郡王妃便瞒了她——
即便如此,三娘想起来还是心中一阵钝痛。
六娘这件事,更是太欺负人了。六娘才新婚,便要闹出庶子来,这让六娘的面子往哪儿摆?这不是把南安侯府的面子往脚下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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