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遥看着郁郁葱葱的林木不断地在视野里倒退,程远的这句话像电影台词般成了画里之音。她调整了一下坐姿,一只手探出窗外感受流动的风和空气,又微微眯起眼睛,看头顶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缓慢移动。
听见身旁人均匀的呼吸,她突然很想让时光停在这一刻。
路过一个观景台,两辆车停下来休息。
程远说犯困,要在车里眯一会儿,栗遥便跟着李师傅去了小河边的木板桥上赏景。
李师傅倚在木栏杆上抽烟,栗遥走到桥的尽头蹲下来玩水,安静了好一会儿后,李师傅终于开口问她:“栗遥,你跟程远谈对象了?”
栗遥缩回触碰水面的手指,想了想,说:“没呢。”
“没呢……”李师傅重复着她的话,又笑了笑,“意思是有发展前景咯?我看你们挺般配的,程远也对你上心。”
栗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抬起头,看见水面略过一只飞鸟,涟漪散开一圈,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她笑着:“你就别开我们俩的玩笑了。”
“行,女孩子嘛,脸皮薄,我也不问你了。可你们俩要真好了我替你们高兴,怎么说我也算是月老吧。”李师傅抽着烟,说这话时满脸堆笑,倒像是真促成了一段好姻缘。
栗遥垂下头,继续划水玩,手指在水面上拨弄,水纹却荡进了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偏头看向马路边,想看看程远是不是睡着了,谁承想,程远正趴在窗沿上看着她。
程远见她回头,冲她勾起嘴角,仿佛等她回眸的这一刻等了许久。
栗遥也笑了,静静地看着程远,山河间,两人的视线长久地交汇。
又过了一会儿,程远下了车。
“你们俩刚刚聊什么呢?”程远走过去站在李师傅和栗遥中间。
李师傅看了栗遥一眼,说:“没聊什么,晚上到了亚丁,吃火锅去呗。”
“行啊。”程远应声道,又问栗遥:“晚上喝一杯?”
栗遥从地上站起来,“就怕你身体受不了。”
程远听了,揉了揉鼻尖,“比这更受不了的都受过,放心。”
“程远,你身体素质应该挺不错的,平时都喜欢搞什么锻炼?”李师傅借机问程远。
程远说:“之前倒是经常爬山或者骑行什么的,这半年懒了,偶尔健身房里泡一泡。”
“难怪,看你高反这么严重就知道你经常运动,肺活量大,小伙子不错,喜欢运动好。”李师傅说着捏了捏程远的手臂,“嗬,是结实,看着倒不显。”
程远顺势抬起手臂活动了一下筋骨,说:“我上大学那会儿才壮,现在不正经练了,只能吃老本儿。”
“你条子正,那天看你身份证上的住址,是军属?”李师傅又问。
程远点点头,只说:“家里长辈是老兵。”
栗遥想起那天柳星提起他的家庭背景,暗自在心里对了号,又看李师傅这神情,猜到个大概。
李师傅说:“家里有这么好的环境给你,怎么没去部队里历练历练?”
程远双手交叠在脖子后边,懒洋洋的,他说:“从小就听着号声长大,可不想再听一辈子了。”
李师傅笑笑:“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程远看了栗遥一眼,她向来是个称职的旁观者,背靠在栏杆上,头发被风吹得微动,似乎对他们的谈话并无兴趣,可脸上的神情显然是认真聆听的模样。
程远说:“瞎混。”
栗遥并无意外,相处下来,倒也不觉得他是故作神秘,虽然确实很难从他嘴里听到关于他的真实信息。
“哪儿能是瞎混啊,我看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李师傅又追问,“学什么专业的?”
这回栗遥偏过头看着程远,认真在等他的回应。
于是程远看着栗遥:“电气工程。”
“这是烂大街的专业?”栗遥十分无语。
程远不以为意:“在德国真挺多人学的。”
李师傅听了,惊讶有余:“你小子可以啊,还是留学生嘛。”
程远摆摆手:“嗨,那会儿刚成年,都是为了离家远点儿,后来也后悔,一个人在国外孤单着呢。”
这话听着耳熟,栗遥别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了,“看来叛逆的小孩子的确是多。”
“栗遥看着应该是个白领,让我猜猜,你是干什么的。”话题扯开了,李师傅也活络起来,“应该是个文艺工作者吧,或者是培训机构老师之类的。”
“你这么一说,倒还真像。”程远上下打量栗遥,她身上着实有些书卷气。
栗遥叹了口气:“看来我是进错行了,当初就应该去学文科,这样才符合你们对我的判断。”
“猜错了?那你学什么的?”李师傅问她。
栗遥:“计算机。”
“真巧了,我儿子马上就要高考,他也说上大学要学这个专业,栗遥,你现在是做什么的啊,这专业吃不吃香啊?”谈到儿子,李师傅说话语气都严肃了起来。
栗遥自然也认真作答,她把专业本身、应用范围以及未来就业前景都耐心跟李师傅说了一通,最后她又说:“其实他选哪个专业都行,但最关键的还是得自己喜欢,毕竟要从事一辈子。”
“是是是,我跟他妈肯定会尊重他的选择,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们也该放手让他自己去飞了。孩子想早点离开父母,父母终归也留不住。”李师傅说完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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