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把毓庆宫的总管太监和太子的贴身太监都换了!
这个消息很自然的传遍了京城, 且不论别的人,就说索额图也不会简单的以为“太子身边的人背着他作怪”这种理由,就是康熙现在动手的理由!
太可笑了,没人会相信的, 索额图看着书案上的联名单子,眉头紧紧的拧着。直郡王前脚离京办差,后脚皇上就收拾毓庆宫的太监,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呢?
是直郡王告状了?还是他告诉的皇上, 说毓庆宫太监有问题?索额图宁愿直郡王告状,否则就是最坏的可能:是皇帝在出手搞他们。
太子会如何做……索三老爷心里全是不安,他觉得以康熙对太子、以及太子本人的手段, 恐怕他要承担全部责任了。但至少目前, 皇上什么都没做不是么,如果就这样, 那也太不甘心了。
“我怎么就没想到, 也找个机会离京办事呢?”诚郡王胤祉在府里嘀咕,作为唯二的皇子郡王, 同样也作为康熙给太子预留的左膀右臂, 胤祉一边支应着皇太子,一边在家里头疼。
三福晋倒是无可无不可, 她正在叮嘱两个儿子的乳娘:“阿哥们还小,哪怕在府里, 他们跑跑跳跳, 你们也要多上心。”
安排好了儿子们, 她才对诚郡王道:“爷,去年汗阿玛不是将那个,那个陈梦雷先生交给你了,让他给爷侍读嘛。我虽然不懂这些,可听说那是个有大学问的人,您有事干嘛不问问他呢?”
陈梦雷啊,要说这个人,他的官司还是已故的徐乾学一手减刑的,那会徐乾学正在做刑部尚书,陈梦雷牵连进了三藩投敌案,到现在也没个准确说法。
去年康熙到盛京,听说陈梦雷这么多年在艰难环境里还坚持教书,皇帝大为感动,而且三藩那事,陈梦雷委屈也算是众所周知,苦于没有证据,加上李光地平步青云,往事不可追。
于是陈梦雷被康熙特赦,正好诚郡王热衷文事,陈梦雷就被派给他做了侍读。福晋这么一说,倒是给胤祉提了个醒,对啊,陈梦雷之前还说“乐意为郡王分忧”,他肯定是想在自己这里站稳脚跟的。
既然如此,这样有学问的人不用,那才叫暴殄天物。
胤祉还没想好自己究竟想要浑水摸鱼,还是冷眼旁观,亦或是冲过去做忠臣孝子……但他不管想做什么,弄清楚目前的局面都是必要的。
也不怪胤祉想要找陈梦雷聊聊,皇上的儿子里,除了太子之外,现在也就两个出挑的:一个是直郡王,这就不用多说了,皇长子嘛,又有军功,一向是康熙看得上、用的着的儿子;另一个就是诚郡王,在外头从来都是温文尔雅,被康熙称为“读书养德有所成”,希望日后在文事上辅佐太子。
虽然老八现在被康熙指定去内务府学习,但和两个哥哥根本没法比,京中的各路人马还没有把这个少年贝勒放在眼中。
所以如今被盯着的只有两个皇子郡王,直郡王这家伙太贼,一溜烟跑了,留下胤祉就不能不更谨慎,唯恐自己被这摊子烂事给拖下水。
诚郡王还在临时抱佛脚的时候,直郡王府里,大福晋已经命人请来了沈瞭。
“这事寻旁人去给王爷送信,我又不放心,等闲之辈也不能给王爷一些建议。”道琴开诚布公的说:“不知沈先生意下如何,能否请先生前往永定河,将京中之事告知王爷。”
“此事正该是在下做的,不敢当福晋一个请字,我这就启程。”沈瞭道:“只是怕耽误了大格格同大阿哥的学业。”
“这事之前王爷也同我说过,转年先生就要参加会试了罢?自然要为他们姐弟另寻师傅,先生也不必担心,还是王爷那边的事情要紧。”
胤禔是在京城连续三天的大雨之后离京前往永定河的,说来也巧,因为今年雨势太大,河道总督衙门也派人过来查看永定河的水况。得知直郡王在此之后,戴梓修改行程,马上也来到了永定河位于天津卫的河段,两个人就在这里见面了。
“我临走之前,听说你将陈璜推荐到了工部?”胤禔与戴梓在河堤漫步的时候,随口问道。
“是写了奏折,不过也是循例说一声,对着王爷,臣也不扯谎,陈璜不爱回京,我也舍不得放人。”
和聪明人说话不费劲,戴梓的意思胤禔马上就明白了,陈璜当年也是受过委屈的,京城那个烂泥坑大染缸不适合他,还不如就跟着戴梓好好干,品级也没委屈他,康熙也记得他的好处。
非要去京城做什么呢?到时候不过是泯然众人,身不由己。
胤禔叹息道:“他也比当年精明多了。”戴梓一笑,二人再未说话,只是沉默的对着永定河。
天气阴沉沉的,乌云笼罩,压得人透不过气。明明站在河堤上,可胤禔的衣服还是被汗水打透了,旁边的戴梓也是一脸汗水。
“这雨怕是还要下……”戴梓看着天,又道:“不过,靳督在世的时候已经安排好了每年夏汛如何应对,之前我未到任的时候,陈璜已经命人严格察验了今年的水位。除非连续下正月的大雨,水位才会飙升。”
“如果真是那样,也不止永定河,黄河两岸怕是又要涝了。”胤禔就道:“修了补、补上还要修,日后留给后人的还是个烂泥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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