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空气静得过分, 仿佛连呼吸与心跳都凝结, 动一动眼睫,能刮起一阵飓风。
别墅大大的书房里,收拾出的长桌边坐着两个身影。
托尼在这一头,火箭在那一头。
四目相对, 彼此眼里都有无比犀利的锋芒, 触碰着刮擦出电火花,啪啪四溅,令旁观者都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这么不动作地互相看着,不知道看了多久,敌不动我不动, 都很沉得住气, 大有一直看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可惜没有。
因为一个观众不会看眼色,不合时宜咯地笑出声。
针尖对麦芒、强撑着腰挺直坐了许久的两个大人顿时像被针戳了的皮球, 垮垮地松懈了精神, 弯腰抹抹脸。
不会看眼色的团子笑得眼睛弯弯。书房里安静的这么会儿, 她猫在桌子底下拼积木, 好不容易拼得高高, 比从前拼的任何一截都要高, 快乐地钻出来,要拿给爸爸看一看。
“爸爸!”黛茜捧着拼出来的楼不像楼的积木,两只手伸得长长, “这个。”
托尼把这只穿得绵软又粉嫩的面团抱了, 放到腿上坐, 看小小的女儿仍执意要把积木捧着,等个肯定,顺遂她心意地开口道:“拼得不错。”
他虽夸奖得不咸不淡,但眉目间流露出的对家里这个小的的疼爱,用膝盖看也看得出来。
可想而知,当老父亲接到贾维斯的报告得知火箭阴差阳错打开了藏在装甲陈列柜后面的氪星小飞船,匆匆坐电梯去到地下时,看见黛茜正被火箭指挥去墙角罚站,是怎样臭臭的脸色。
“比一年不洗的鞋子还要臭。”温蒂这么说。
火箭于是被单独请到了书房里见家长。
这么多年以来,可能还是头一次。
托尼主要不是为了对罚站的事情兴师问罪。
贾维斯给出视频让他看的时候,他分明把火箭那句“这不是快两年前我丢掉的吗”听得清清楚楚。
黛茜赖在爸爸怀里撒娇,脑袋滚着,把老父亲昂贵的衬衫滚得乱糟糟。
托尼抱好了她,抬眼看看对面坐着的面无表情的火箭,顿时也收起在黛茜面前温和些的父亲样子,严肃道:“你真见过地下室的飞船吗?”
“见过。”火箭也是一样的严肃脸,“零件拆开了卖,可以卖不少钱。”
算盘打得真是不错。
托尼眉一挑:“照你这么说,当时在外太空看见那个飞船,就应该转手出售。”
“难道你以为我没这么想过吗?”火箭问。
小浣熊说话的时候,两只毛手抱着胸,尽管摆出的是一副成熟得不能再成熟的成年人说话模样,架不住他自然萌,圆碌碌的小眼睛晶晶亮,可爱得很。
当然,当着火箭的面,要想安全些,就不应该开口夸他可爱了。
“你大可不用弄得这么神秘,单独把我弄到这里来。”火箭道,“这件事情奎尔他们也知道。”
斯塔克家的小女儿是个了不得的宝宝,在离开飞船、睁眼见到爸爸之前,就已经经历了常人不曾经历的许多事情。
法典随卡尔·艾尔离开了氪星,意味着创世库的生命也将停止诞生,然而在那之后的某一天,有人竟听见从创世库传来的稚嫩的婴儿哭声。
她是第一个脱离法典而生的氪星宝宝,被不知名姓的人发现,被不知名姓的人抚养,氪星弥留之际,想必也是那个养了她两个月的人亲手将她送上飞船。
飞到太空安全地带那一瞬间,氪星文明在大爆炸中毁于一旦。
而被装在飞船里的小雏菊,安安静静闭上眼睛睡着,浑然不知要去向何方,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能重新睁开眼睛的一天。
她太小,不懂得忧虑,也不害怕,梦境如水波般平稳,静静推她在宇宙中漂浮。
这么一漂,就漂了很久很久。
氪星消失那一年,卡尔·艾尔落到地球,成了克拉克·肯特。
黛茜没有他那样幸运。
她的飞船并未设置目的地,飞得久了,飞船节省燃料,自动休眠,干脆成了自生自灭的状态。
一晃三十年。
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三十二年。
期间飞船无数次被捡拾,又无数次被抛弃,辗转流落,终于在某天,出现在了火箭驾驶着的飞船前。
彼时的小浣熊正急吼吼地在赶路。
银河护卫队的其他人在山达尔星停留,火箭到隔壁星系采买——不用钱的采买,或者成为“顺”更恰当些——特产,不料返回的路上还能见到宝,很高兴地捞到飞船里。
跟他的大飞船比起来,装着宝宝的飞船真是太小了些。
火箭踮着脚,趴在飞船上往里看。
任他把眼睛瞪得再大,都找不到一丝能窥探里头的缝隙,再动动鼻子嗅,什么特殊味道也没闻见。
树人格鲁特在旁边,及时提出了他的建议:“I am groot。”
那时的格鲁特还没有沉迷游戏,是个实干的小朋友,话音刚落,自己就把树枝状的手延伸出去,拉开柜子的抽屉,拿了一把大斧头出来。
啊。
火箭抬起头,心里闪过一句感慨。
可塑之才。
这句话放到现在来听,看看那个成天气人的网瘾少年,他恐怕啪啪地打脸。
但那时候,小浣熊还是很满意地接过格鲁特给的斧头,哐哐哐地敲打飞船。
飞船一动不动。
他哪儿知道里面装的是个氪星人,扫描也扫描不出里面装着什么东西,敲了两下,发现外壳没有丝毫损伤,于是更加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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