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兴下了马车,隔着一帘车窗,问里面的男人,“太子,不下吗?”
燕迟支着额头,透过轩窗飘起的车帘,看向外面的街道和隐约而见的台阶以及门蹲,他轻抿一下薄唇,说道,“你先进去,通知馆内的人,谁也不许大声喧哗,该做什么做什么,把馆主先叫下来,本宫要同她说几句话,切记,不能惊动赵无名,本宫倒要看看,他到底在这里做什么!”
元兴笑了笑,说,“好。”
他率先进到金瓶馆内,先是按照燕迟传达的意思去办,然后去找花雕。
在整个燕都,几乎没有人不认识燕迟身边的这个得力助手。
元兴一出现,果然引起了轰动,但好在,轰动还没来得及掀起巨浪,元兴就已经制止了。
等元兴安排一人去把花雕叫出来后,元兴就带着花雕去门外见燕迟。
赵怀雁是不知道燕迟会来这种地方的,花雕一走,她就眯着盹歪在了贵妃榻里。
曲昭、朱玄光、杨素沉、康逸、杜诗山、贺侦、房冲或坐或立,或饮酒作诗,或对棋成双,或比武划拳,当然,陪同他们的,全是金瓶馆里的名伎们。
一屋子人都在开心的玩乐,曲昭也不例外,但玩乐之余她也不忘记去关注赵怀雁的状况。
原本有花雕陪着赵怀雁,曲昭就不往跟前凑,这会儿没了,她就将手中的骰子递给身旁的名伎,她倒了一杯果酒端到赵怀雁面前,胳膊搡了搡她,压低声音道,“花馆主出去了。”
赵怀雁眯着眼不睁,唔道,“我知晓啊。”
曲昭道,“有你在,她却还出去了,想来这个客人很不一般。”
赵怀雁没应声,只虚睁眼皮投了她一眼。
曲昭将手中的果酒往她面前伸了伸,意思是给她喝,但其实,喝果酒只是障眼法,暗藏的意思无非是曲昭有话要跟赵怀雁说。
赵怀雁静默地盯视了她一小会儿,单手支着贵妃榻的靠椅背,上半身直起来,往后背一靠,接过曲昭伸过来的酒杯。
曲昭顺势坐在她旁边,凑近耳朵,压低声音道,“会不会是楼经阁那边来人了?”
赵怀雁品茗着香酒,闻言眉梢一挑,怔道,“不会吧?”
曲昭道,“不然,花雕怎么会把少爷您撇下呢?”
赵怀雁道,“她是一馆之主,去外接客也很正常。”
曲昭蹙眉,“我觉得不正常,我出去看看。”说着,站起身就要出门。
赵怀雁拉住她,笑道,“不用惊慌,就算是楼经阁来人了,那也跟我们没有关系,最多是……”赵怀雁眯了一下眼,“花雕可能会有点儿麻烦,但她若连这点麻烦都处理不好,那也不配再做这一馆之主了。”
曲昭一愣。
赵怀雁松开她,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如果说赵国的金谍网是信息收集专家,有着非常强大的信息链,可经由明暗两线窃取任何国家的机要秘事,那楼经阁就是成对立面而存在的破坏者。
楼经阁藏书名闻天下,轰动九州列国,就是朝圣王朝的最大主持一叶禅,都亲自上门向楼姜求取过佛法经书。
而楼经阁借书除了收钱外,还会让租借者为其做一件事,这事因人而易,文人借书,得留下一副他的亲笔对诗,武人借书,得为楼经阁去杀一人,这人不是旁人,就是金谍网的暗谍线人。
故而,楼经阁和金谍网是不生即死的存在。
桂花街的出名,不单因为这里曾是一条龙的花伎街以及如今贵的离谱的地契和产业值,还因为此街座落着天下闻名的楼经阁。
楼经阁不单藏书惊人,令人叹为观止,就是楼魂令的存在,都让人闻风丧胆,此街最大阁主楼姜,行事泼辣,杀伐果决,又因她是当朝燕帝的丈母娘,燕国太子的外婆,外人越发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桂花街上的所有馆主和阁主都奉她为老大,每逢过节都会提着礼物上门去讨一杯酒喝,既是一街上的邻里坊亲,大家又这么尊敬她,爱戴她,楼姜也不拿这些人当外人,平时有事没事都会来各馆走一走,蹿蹿门。
假如真是楼姜来了,赵怀雁也不担心。
一来楼姜并不知道花雕是赵国金谍网一员,还是专门负责燕国暗线谍报中的头目,二来,哪怕楼姜有所怀疑,以花雕的能耐,也能应付。
赵怀雁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正准备侧头对身边的曲昭说一声,“你不用担心,要相信花雕。”
只是,此话还没出口,酒杯刚落桌,细白的手还没从杯壁上挪开,朱玄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往她对面的软铺上一坐,一高一矮的姿势,他看看赵怀雁,又看看曲昭,笑问,“你们主仆二人在嘀咕什么呢?”
曲昭翻他白眼,“管你什么事?”
朱玄光觉得从帝宫初遇开始,这个叫曲昭的小厮就比赵无名这个主子难搞的多,说话难听不说,还特别戒备,以前朱玄光是觉得曲昭争对他,可后来入了太子府,赵无名跟太子府里的文僚武客们混的熟了,曲昭就对那些人也充满了戒备。
朱玄光砸砸舌,心想,你当你家公子是宝贝,不见得别人会当他是宝啊?谁会打他主意?真是操瞎子的心!
朱玄光哼一声,起身就去拽赵怀雁的手臂,“走了走了,去跟我们玩,你这太不够义气了,来了金瓶馆,朝那一坐,只跟馆主唠嗑,把我们这些朋友甩在一边,有这么办事儿的吗?走走走,正好三缺一,你来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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