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有效?”田豫不相信地说道,“那你们在冀州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用这种办法对讨我们的幽州铁骑?”
卞喜惨然一笑,低声说道:“他们都死了,后来都死了,没有人知道我们用这种办法打败过长水营。”
“长水营只有五千人。”张飞问道,“但现在鲜卑人有三万人,而且还会越来越多,假如拒马阵被攻破了呢?”
“我们还有巨盾和巨矛。”有个士兵大声叫道。
“方阵也被攻破了呢?”张飞接着问道,“这几次大战,我们都有方阵被攻破了,方阵一破,兄弟们就只有等着挨宰。”
“不,还有办法。”卞喜说道,“我们可以用士兵搭建拒马阵。”
“用人做拒马阵?”张飞惊奇地问道,“以战阵迎敌?”
“在泉州大营训练的时候,我看见岳飞将军麾下的士兵都在练一种专破骑兵的阵法,他们把盾牌兵和长矛兵放在前面阻击敌骑的冲击,用弓箭兵在后掩护射杀,再以刀斧手砍杀马腿。”卞喜说道,“岳飞将军的阵法虽然可以有效杀伤敌人的骑兵,但自身伤亡非常大。我和北军的越骑营打过仗,他们打仗的时候都以战阵迎敌,进退有据,所向披靡。我觉得他们的战阵非常合适击败骑兵。”
“北军的越骑营过去都是出塞攻打匈奴人的汉军主力,他们屡次击败匈奴骑兵,战无不胜,所以才叫越骑营。他们过去在塞外行军作战时经常遭到匈奴骑兵闪电般的袭击,士兵们根本来不及利用随军车辆布置车阵阻击敌人,往往损失惨重。后来他们想了一种不依靠车阵就可以在野外有效对付骑兵的阵法。”
“此战阵以‘什’为一阵,只要上官一声令下,士兵们立即在什长带领下,以‘什’建阵。战阵面对敌骑方向,前三名士兵席地而坐,将长枪末端顶在地上,两膝夹紧,双手紧握,枪尖斜刺向一人高的前方,形成拒马。中间也是三名士兵,他们用跪姿紧贴其后,双手紧握长枪,末端夹在腋下,枪尖直刺前方约一人半至两人高处,这样布阵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敌骑的前冲和跨跃。而站在最后一排的三名士兵,则持弓放箭,负责射杀正前方及左右两侧的敌骑。什长负责指挥阵势运转。”
“每个战阵间距一到五丈,各阵错落布置,虽然零散却井然有序。如果战场上有几十到几百个这种小阵,就可以迫使敌骑在这些小阵中来回乱窜,失去强悍的攻击力。”
“越骑营曾以这种战阵无数次击败过匈奴人,我们也一定行。”
张飞连连点头,说道:“对,对,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当年在冀州战场上,我也看见过北军步兵使用过这种战阵。你怎么知道它叫拒马阵?”
“它不叫拒马阵,这名字是我随便叫的。”卞喜恨恨地说道,“我有成千上万的兄弟死在这种战阵之下,我当然对它了解的一清二楚。”
“这种战阵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才能用于实战,但明天我们就要迎敌,说了也是白说。”张飞挥手说道,“明天我们用拒马阵迎敌,命令士兵们,连夜赶制拒马。”
“你叫什么名字?”张飞忽然指着卞喜问道,“你可以做军司马。”
卞喜苦涩地一笑,躬身回道:“小人叫卞喜。”
“好,我记住了。”张飞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不死,这套战阵就由你领军训练。”
………………
在通往广武城的山路上,张飞带着二万多士兵正在一路飞奔。
士兵们有的两人合抬一根巨型长矛,有的驮着四五尺长的树干,有的背着成捆的草绳,健步如飞。
卞喜和战友两人一前一后抬着一根手臂粗的削尖树干,奋力奔跑在山岭上,大汗淋漓。
“老卞,这拒马管用吗?”后面的士兵气喘吁吁地问道。
“管用。”卞喜叫道,“这次定要把鲜卑人杀得屁滚尿流,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老卞,如果我们打赢了鲜卑人,你的功劳最大。”
“我不要功劳,我只要报仇。”
………………
原平城,杀声震天。
蒋义渠所率的四千人方阵率先被鲜卑骑兵攻破。
这些士兵都是刚刚征募不久的农民,没有经过正规训练,对巨盾和巨矛的使用非常陌生,对方阵的了解和合理运用就更加谈不上了。
士兵们完全是凭着自己的勇敢和对胡人的仇恨誓死奋战,但这毕竟只是一时之勇,持久性极差。经过一段时间的顽强抵抗之后,终于因为折损过大,被鲜卑人的铁骑突破了。
鲜卑人蜂拥而入,纵马践踏,肆意射杀。
蒋义渠带着残余士兵向后侧方阵的左方撤退,且战且走。
这是蒋义渠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参加大战,第一次指挥军队,第一次杀人,他经过了最初的恐惧和慌乱之后,刚刚勉强镇定下来,就看见方阵破裂了,看见成百上千的铁骑迎着自己冲了过来。
他愤怒了,他被战友的鲜血和尸体激怒了,他在充斥双耳的惨嚎声、叫喊声、战鼓和牛角号声中迷失了自己,他陷入了疯狂,失去了理智。他挥舞着战斧,左冲右突,势不可挡,他在怒吼声中一口气砍倒了七匹战马,杀死了十四个敌人。他浑身浴血,高举敌人的头颅,举斧狂呼:“兄弟们,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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