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和青年闻言神色骤变,转瞬化作两缕青烟消散。
计无忧一愣,旋即转身。就见得赵晋中不知何时起身,此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师…师父…”
“还记得为师和你讲的为虎作伥的那个故事么?虽是故事,但其中老虎将人杀死吃掉,而后拘役该人的魂魄化作伥鬼,为自己办事儿可是真实存在的。”
“这是虎妖天生就具备的天赋神通之一。”
计无忧点了点头,“那么刚才的那一老一少父子二人?”
赵晋中迈步走到计无忧身侧,视线看向昏暗的远处,“没错,那所谓的父子二人,就是虎妖麾下的伥鬼了。”
瞥见一侧紧紧闭合的侧屋,鼻子微微翕合,些许微不可查的血腥味涌入鼻腔。赵晋中眸子一冷,其内马匹多半已经入了那虎妖的肚子了。
旋即不再犹豫,一步迈出,竟是凌空飞起,冲向黑暗之中。就好似体外罩着一圈无形的护罩一般,不断掉落的黄豆大小的雨水,竟是丝毫无法靠近他的身体。
计无忧正为那虎妖的神通暗暗震惊。毕竟那所谓的父子二人,无论是神态、外貌、言行还是其他方面,都与常人无异,又何谈是什么伥鬼呢?
可计无忧相信,既然赵晋中说是,那就定然无疑。
此时豁然见得赵晋中凌空飞渡,又是一惊,“师父,您要去哪儿啊?”
这半个多月以来,赵晋中可从未在他眼前施展过这等恍若仙神的手段。
“本来是懒得搭理它的,可那头蠢虎吃了我们的马,此时却是不得不出手了。此去沛城还有近半月路程,不坐马车可不行。”
赵晋中身形转瞬消失,只剩余音回响在计无忧耳侧。暴雨还在落下,几道闪电不时划过夜空,计无忧一时间呆滞原地。
不到盏茶功夫,重物轰然落地的扑通之声,让正坐在火炉前的计无忧骤然起身,朝着屋外快速走去。
方才来到屋外,赵晋中的身影和一头趴伏地面丝毫不敢动弹的老虎映入眼帘。
计无忧见过老虎,虽然是在前世的动物园。但他着实没有想过,老虎能长的如此巨大与狰狞。
从头部自尾部,至少也有两丈开外。通身毛皮为幽黑色,毛发也远远长过普通的老虎,凌乱纠缠,胡乱披散身上。
狰狞的虎头磨盘大小,一双血色双眸就似两盏巨大的灯笼一般,泛着幽幽红芒。
微微开合的虎口,正不断喘着粗气,隐隐能看见其间似锋利长剑般的虎牙,断裂了大半。
难以言喻的腥臭之味涌入鼻腔。
赵晋中则是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迈步自雨幕中走来。
“师…师父,您这是?”
赵晋中闻言指了指虎妖,“吃了我们的马,自然就要将其未完成的事儿完成。届时是死是活,再另行别论。”
计无忧闻言暗暗咋舌,敢情赵晋中将这虎妖抓来,是为了当苦力的。
“为师可不是那些所谓的正道修士,成天打着什么斩妖除魔的口号,见妖便杀。所以前些日子发现这虎妖尾随我们二人的时候,也懒得搭理它。”
“这家伙修为虽低,但兽类趋吉避凶的本能,让它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出手。可惜些许理智还是难以战胜兽类的天性,它先是吃了我们的马,而后又唤出伥鬼,打算将你引去。目的嘛,自然不言而喻。”
“正所谓上天有路它不走,地狱无门它自来。既然妖生过的不舒畅,为师并不介意送它一程。”
计无忧看了丝毫不敢动弹的虎妖一眼,旋即出声道:“师父,你就这么当着它的面说,怕是…”
赵晋中闻言摇了摇头,旋即带着计无忧走向屋内,“你别看它体型巨大,这头虎妖不过是初入妖卒境界罢了。且血脉驳杂,灵智并没有多高。否则也不会驱使伥鬼做出那等漏洞百出的拙劣伎俩,也不会载到为师手中。”
“而且,这妖…一旦吃了人肉,就会迷恋上人肉的滋味。似它这等体型,那是身处荒郊野岭,若是在人烟密集的地方,一日不吃上数十个,怕是都难以填饱它的肚皮。”
赵晋中径直走到地铺上躺下,计无忧紧随其后。
“无忧,还记得为师和你说过的话么?”
计无忧闻言轻应一声。
“这虎妖虽然吃了不少人,但它暂时对我们还有用处,这就是为师不当场将其斩杀的原因。而且事后,它若是乖乖听话,放它一条生路也未尝不可。归根结底,它吃的人与我们非亲非故,虽然同为人族,但我们本没有为他们报仇的义务。”
“这天地间,你吃我,我吃你的事儿屡见不鲜。既然人能吃猪狗牛羊,又有谁规定了,妖兽就不能吃人?”
计无忧一愣,“可师父,若是放了虎妖,有朝一日它跑到人族城池造下杀孽…”
“与我们有关么?城池之内的人和我们沾亲带故么?为师飘零一生,时至今日,可没有半个至亲之人还存活于世。至于无忧…他们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么?”
“这就是一个冷血薄情的世界,管好自己就够了,为何要去替那些非亲非故的人考虑?天道循环,一切在冥冥之中,其实早已注定。况且,除了安南城,幽州之内的其他城池,可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许天冥宗修行者,或者其麾下势力的修行者驻守的。一头妖卒境界的虎妖,还泛不起波澜。”
计无忧闻言默然。赵晋中经常和他提点的,就是为人处世方面要冷血自私一点。甚至还举出自己早年的很多经历做列子。
计无忧虽然不敢尽数苟同,但他很清楚。赵晋中所教导的东西,或许不是全都正确,但能让他在此方世界生存的更好。
可他的三观以及诸多理念,早已算得上是定型了。又怎会因为些许言语就做出改变?
况且,他自认自己本来就算得上是一个自私的人。赵晋中之前说的什么少年意气、一腔热血、路见不平的,他都不存在。两方世界相加,他早就过了那个年纪。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八个字他会履行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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