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是不是性本善,我不清楚。
但是我晓得,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变恶,更不会毫无来由的屠戮,我不是王堂堂,我没有经历过他的经历,更不了解他这些年到底付出过多少,或许在他风轻云淡潇洒的背后,藏着更多无法言表的苦涩。
见我低头陷入沉思当中,车勇又举起酒杯摇晃两下出声:“我之所以畏惧王堂堂,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我那俩傻哥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尽可能跟他保持好点的关系,如果不能,那就远远的避开。”
我皱了皱眉头发问:“你是说你俩哥哥过世前,曾经见过王堂堂?”
“嗯,他们不是当场断气的,而是死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准确的说,我们是在半道上被王堂堂给截住的。”车勇点点脑袋,眸子里闪过一抹失落:“其实王堂堂当时截下来我们,应该是想救他俩,不过没能成功,我大哥和二哥都属于极其自傲的那种人,在他们眼中,十夫长那号手子就是莽夫,也许我们在拳脚上不敌他,可想给他整死,并不是太难的事儿,我俩哥都告诉我别惹王堂堂,你说我再混账,敢忤逆吗?”
我喝了口酒,轻声发问:“你对天弃组织了解多少?”
车勇想了想后,摇头:“知道的并不多,主要是达不到跟他们直接对话的段位,不过老早以前我听郭启煌无意间说起过,天弃这个组织内部其实也蛮混乱的,他们之所以势大,是因为上头老板有很多,据说都是触天一级的,可那些老板不会闲的无聊好端端扶持起一个组织吧?”
“那肯定了,没点私心,谁会傻不拉唧得拿自己的权势替他们挡在前头开道。”我认同的接茬。
“对呗。”车勇继续道:“就是因为这种复杂的背景下,天弃明面上看着强悍无比,实则一盘散沙,因为指手画脚的人太多了,需要听命的人也太多了,可能A说干掉C,B却要求保住C,所以他们在跟第九处的对攻中才会屡屡吃瘪。”
“难怪啊..”我倒抽一口凉气。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天弃组织兵强马壮,属于要钱有钱,要势有势,甚至于还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人前,反观第九处更像是个小心翼翼生存在夹缝里的地下群体,可就是在这种对比下,天弃好像从未真正压过第九处的风头,敢情问题还是出在根上,天弃势大、领导者也多,第九处虽式微,可却自上而下攥在一个人的手中。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俩组织其实有点像东厂和西厂。”车勇叼着烟卷浅笑:“不过自打林昆上位以后,第九处开始明里暗里的发生变化,郭启煌说,他在刻意和天弃组织交好,在不停地为第九处成员谋福利、提待遇,加上他手里的权利着实不小,天弃上面那帮人对第九处的态度也开始发生改观,天弃组织这边,王堂堂立棍以后,同样有意无意的避开第九处,两家的关系也变的越来越微妙,至少在我离开辉煌公司之前,很少在听说他们有过什么太大的争斗。”
听到他的话,我瞬间想起来刚刚王堂堂跟我说的,现在的天弃和第九处已经呈现两好合一好的趋势,他们在合力追捕曾经跟辉煌公司建立关系的各路“权贵”们。
“唉..”车勇叹息一口:“这些事情,其实跟咱们这种小人物根本挂不上钩,政策这玩意儿一会儿一变,就好比计划生育,像你这代人,是不是打小就能看到墙头啊、条幅上,铺天盖地的写着只生一个好,那会儿的人为了多生个孩子,各种偷偷摸摸,可现在呢?你特娘只生一个,就好像在犯罪。”
“哈哈哈..”
我立时间被车勇的另类言论给逗乐了。
“所以说嘛,咱们这号人,没资格也没权利去品读政策,老老实实活着别特么啥都强。”车勇又给自己续上一杯酒,随即仰脖灌入口中,摇头晃脑的打了个酒嗝:“妈的,真是上岁数了,一喝就多,一多就开始瞎逼感慨,你先自己呆会儿昂,我办点脱了裤子放屁的事儿去。”
说罢,他拎起两瓶啤酒和一把肉串,栽栽楞楞的朝不远处的十字街口走去。
我不解的发问:“干啥呀你?”
“跟我那俩傻哥喝点,省的他们担心我是不是饥一顿饱一顿。”车勇没回头,直接搁路口蹲下,先是拿嘴咬开瓶盖,把酒“咕咚咕咚”倒在地上,然后又把肉串摆在马路牙子上,最后从兜里掏出一沓现金点燃。
对,我看错,这家伙确实眼皮不眨的点燃一撂真钞。
瞅着被火光映照着脸颊泛红的车勇,我好笑又好气的摇了摇脑袋。
人啊,真是个矛盾体。
总会对自己的某些现况表示不满,却又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
于是乎开始琢磨,不能改变别人,那就改变自己吧,好让自己去接受不满的一切,然而这种想法大多数时间只是一闪而过,真正去付之行动的少之又少,更多的人选择既不去接受什么,也不去改变什么,只会不停地埋怨这个世界。
苟活于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看似可笑,却始终在捍卫着的原则,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这矛盾群中的一员呢。
就拿车勇来说,平常这家伙抠搜到令人发指,动不动就把加钱、涨薪挂在嘴边,可实际上他好像又对钱没什么太大的概念,他能一宿在洗浴中心造十几万,最后啥正事不干,也能半拉馒头、一瓶矿泉水对付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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