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洪莲师父家的那条胡同口,我和张星宇从出租车里下来。
张星宇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边撕包装边坏笑:“你自己进去吧,我从附近溜达一会儿,走时候给我打电话,你俩谈事儿呢,我一个局外人从边上杵着都尴尬。”
“别特么瞎咧咧,我俩之间也没啥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白了他一眼抻手薅拽。
张星宇甩开我的胳膊,摆摆手道:“我真不进去,有点小细节我没想明白,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见他不像是开玩笑,我沉寂几秒钟后点头:“行,那我待会给你打电话。”
分开以后,我径直走进胡同里,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几天前那个腥风血雨的晚上。
胡同里的一切照旧,坑坑洼洼的路面,乌漆嘛黑的环境,靠着墙边停驻的农用三轮,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或许除了我们这些当事人以外,谁都不知道那天晚上混乱的主角已经离世两个。
来到洪莲师父家门口,看着半掩半合的铁门,我深呼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堂屋门前挂着的电灯泡勉强照亮小院,一袭碎花短裙的洪莲眼神空洞的坐在我们平常吃饭的小马扎上,听到我的脚步声,她马上条件反射的转过来脑袋,随即起身打招呼:“来了。”
“嗯。”我抽吸一口气,瞟了眼她手臂上系着的白色孝带,挤出一抹苦笑:“你吃饭没?”
“吃过了。”她机械的回答。
说完这句话以后,我俩同时陷入沉默当中。
我点上一支烟,不尴不尬的咳嗽两声:“你..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心里有点闷,又不知道该找谁聊天,所以想到了你。”洪莲轻叹一口气,从小方桌下拿出来一瓶酒道:“可以喝点吗?”
“我..”我原本想说身上有伤,可是又没忍心,迟疑几秒改口道:“行吧,那就整点呗,小酌怡情。”
洪莲没有再多言语,直接倒上两杯白酒,自己率先仰脖抿了一大口,可能是酒味太冲,她辣的“嘶嘶”倒吸两口气。
“咱俩干喝呀。”我抓起酒杯笑问。
“啊?”她怔了一怔,随即朝厨房走去:“你等一下,我弄两道下酒菜。”
“我意思是不准备聊点什么吗?”我摆摆手打断道:“不管什么,随便聊点什么吧,不然都尴尬。”
她回过来脑袋,目光在我脸上停留几秒钟后低声道:“我其实特别后悔这次回来,如果我不回来阿达肯定不会出事,你也不会被栾子雄凌辱,你知道我为什么穿这件碎花短裙吗?”
我抽了口烟道:“阿达送你的吧。”
“是的。”她点点脑袋苦笑:“这是我和阿达当初刚有婚约时候,他攒了很久的钱买来的,后来我们解除婚约,我想把裙子还给他,他死活都不肯收,我知道他其实一直很想亲眼看看我穿这条裙子的样子,只可惜他闭眼的那一刻,都没有等到..”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洪莲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一般,变得有些哽咽。
“唉..”我叹口气,举起酒杯道:“我想绝对不希望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不论你信不信,至少我相信,阿达哪怕停止呼吸的那一刻至少是幸福的,他用自己保护了最爱的女人,他是倒在心爱女人的怀抱,比起来现在这个柔柔弱弱的你,我更欣赏那个霸道高冷的女杀手。”
洪莲的嘴唇剧烈颤抖起来,两行清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蔓延出来:“高冷是装出来的,霸道也是装出来的,师父没了以后我要保护自己,所以只能强迫自己坚强,一直以来我也以为自己冷血,可是当阿达死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我只是个女人。”
看着梨花带雨的她,我吐了口浊气道:“我不太擅长哄女人,喝酒吧。”
“好,喝酒。”她一边拿手背擦拭面颊,一边举杯一口将杯中酒倒入口中,随即被呛得的剧烈咳嗽起来,一丝红晕爬上面颊,让娇柔的她愈发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其实..”我递给她几张纸巾,犹豫道:“其实对付栾矮子,你没必要非参与不可,栾子雄欺我辱我,我又掉头灭杀他是因,我害怕将来会被栾矮子报复,所以整他是肯定的事情为果。”
洪莲眼中闪烁着的寒芒,轻咬嘴皮道:“我要报仇!我想亲眼看到栾矮子偿命,而且整件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我如果避让,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我捧着酒杯低喃:“可付出的或许会是你最宝贵的东西。”
大家都是成年人,很多事情没必要说的太直白,洪莲一定清楚我指的是什么。
“是,所以我今天喊你来。”洪莲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一对杏眼直勾勾望着我道:“阿达走的时候告诉我,你是个不错的男人..我想在自己被玷污以前,先..先..”
我被她突然的话语给惊的头皮有点发麻,马上蹿起来往后倒退两步,拨浪鼓似的摇头:“姐妹,你别闹,我有家有口的,你使我手机给我媳妇回过信息,肯定也见到过我媳妇和我儿子的照片。”
“你..你不想吗?”洪莲柳眉微颦。
“不是,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假设咱俩不认识,或者说你是足疗或者洗浴干活的,那啥就那啥啦,关键咱俩差不多也能算熟人,你冷不丁给我来句这话,我属实有点懵逼。”我咽了口唾沫,手忙脚乱的从兜里掏出烟盒道:“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情你不是非参与不可,我们花点钱就能找到一大群乐意配合的女人,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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