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龙大大咧咧的拽着大嘴安排到我们旁边的床铺上,完事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嗑吹牛,白老七一看这架势,干脆放弃了今天的“教学”,捧着他的破《诗经》悠哉悠哉的躺会自己床铺。
只剩下我哭笑不得的杵在原地,不知道应该咋整。
几分钟后,钱龙朝着我晃了晃胳膊:“朗哥,过来唠五块钱的呗?”
“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我冲着他眨巴两下眼睛,先一步走进厕所。
很快钱龙哼着小曲走进来,抻手就耷在我肩膀头上问:“咋啦?”
“小点声。”我朝门外瞟了一眼,皱着眉头道:“他龙哥,你弄清楚咱俩现在是啥身份不?咱特么一天还活的跟个陀螺似的,何佳炜想踹就踹两脚,想骂就骂几句,你拿啥保大嘴啊?”
“保不住也得保啊,不行就硬干呗,草特爹的,咱们两个人的时候,都不鸟他,现在多了个帮手胜算咋不比过去大,没事儿哈。”钱龙天生乐天派,拍了拍胸脯坏笑:“万事有哥呢。”
“滚你奶奶个哨子的,有你更难办,你瞅他瘦的跟个小鸡子似的,就五花那个吨位,一屁股就能给他干休克,你信不信?”我不耐烦的臭骂:“况且咱也保不了人家,你以为所有人都跟咱俩似的,不用出去劳教干活啊,到时候他还得跟何佳炜一道,你想过何佳炜会咋收拾他不?”
钱龙歪着膀子跟我急眼了:“不是,你啥意思?撒手不管呗,你又不是没看见前两天那几个新来的,让修理的多惨,现在还有个人在睡厕所,拿袖子擦蹲便池,大嘴好歹跟咱混过,那就不是外人!”
比起来我的思绪万千,钱龙的想法很单纯,而且他身上有股子这年头早就不存在的古道热肠,在他的世界里,但凡认识的,那就是哥们,他这种性格注定了会交友遍天下,但同样也意味着会得罪很多人。
知道他又开始钻牛角尖,我无奈的摆摆手道:“行了,你别跟我吵吵把火,晚上何佳炜回来,咱还是先商量一嘴吧。”
“商量个球,我兄弟我不护着,能让他龇眉瞪眼的瞎呵斥?晚上你别管了,我自己处理。”钱龙歪了歪嘴角,气呼呼的走出了卫生间。
“唉,真特么养儿不防老。”我拍了拍脑门子,透过厕所两个巴掌大小的窗户,望向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除了周日能出去放风以外,我想要看到天空,整个号里也就只有这一个地方,每次我想家,想江静雅的时候,都会跑到这块发会儿呆。
不知不觉中进来已经半个多月了,我不敢想象目前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不敢想象联系不上我的江静雅会不会哭的眼睛都肿了,还有我爸如果知道他儿子竟然蹲监狱了,肯定会气的大发雷霆吧。
我愣了好一阵子后,外面传来钱龙和大嘴拍着手打节拍的歌声:“人生在世犹如一只鸡..”
“麻痹的,该碰上的还得碰上,只当是检阅自己最近有没有进步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之前被揍出来的淤青刚刚才消退没多久,一想到晚上可能又得添彩,我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床铺上,钱龙和跟他无比神似的大嘴笑呵呵的拍手高歌。
“不可咋地,人生在世一只鸡,为鸡活为鸡死为鸡奋斗一辈子,吃哔亏上哔当最后死在哔身上。”我翻了翻白眼,坐到白老七的床铺上,自来熟似的从他枕头底下发出来一支烟,吊在嘴里点着,重重的吐了口烟圈。
“朗哥,不是人生在世一只鸡。”大嘴憨笑着望向我道:“我们唱的这是粤语歌,翻译过来的歌词是人生于世上有几个知己,多少友谊能长存,这歌叫友谊之光,搁广东那边的监狱里可盛行了。”
我不耐烦的朝他摆摆手笑骂:“麻溜滚犊子吧,住监狱还特么把你住出优越感来了,咋地你这是要跟南方监狱接轨啊?”
钱龙横着嘴巴哼唧:“大嘴,别理他,他经期紊乱,估计今天又来大姨夫了。”
这家伙向来都是这样,只要他认准的事情,我如果不支持,他就认为是反对,在外面的时候偶尔还能沟通,自从进来以后,这份固执劲儿越来越厉害,这段时间我俩没少因为想法不同干仗。
躺在床铺上的白老七突然笑眯眯的问我:“小朗啊,你怕大炜不?”
我不屑的摸了摸鼻头回答:“我怕他个鸡儿,只是不乐意挨无谓的打罢了,我一个哥哥跟我说过,明知道挨收拾还硬上,那不叫血性,是纯傻逼,目前我承认我确实干不过何佳炜,所以特别不乐意跟他对上。”
白老七接过我抽了一般的香烟,叼在嘴里,依旧眼中带笑的说:“你这哥哥说的没错,可我觉得吧,实力这东西需要有对比,你只是知道自己不如何佳炜,但不清楚比他差多少,多挨几次打,既可以有效提高你的进步,还能找出来他的优劣,你自己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沉寂半晌,郁闷的跺了跺脚道:“操,好话坏话都让你们说了,合着我天生就长了一副挨削的脑瓜子呗。”
白老七顿时笑出声:“哈哈,你跟我们不一样,小钱龙不是总说嘛,你在外面是大哥,是你们那伙的头狼,有时间你可以到野生动物园去看看,但凡头狼哪个不是狼群中伤疤最多的,别人不敢尝试的东西你得去尝试,而且还是多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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