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开往山城的高铁里,我整个人一下子就好像卸掉两座大山一般的轻松。
老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我是土生土长的崇市人不假,可我所有的至亲都在山城,我努力的方向也在雾都,我一直觉得自己和山城人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一张身份证。
车厢内的人不算太多,没费多大劲,我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一个靠窗的座位,视角还不错。
我旁边是个戴着耳麦,打扮很潮流的小青年,可能是搞直播的吧,端着个手机不停吧唧小嘴:“喜欢我的宝宝们,双击点亮红心哦,待会我带你们看看车厢。”
在这个信仰极其贫乏的年代,直播这种行业应运而生,有播游戏,有播唱歌跳舞,我最不能理解的是那帮播吃饭和搞社会摇的,这都特么什么玩意儿啊,对于这种病态社会孕育出来的畸形产物,我谈不上有多厌恶,但肯定也不喜欢。
“哥们,帮忙看看几点了吧。”我吸了吸鼻子,抻手轻轻推了旁边那个“新新人类”一下。
这小子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浓郁的香水味,熏的人鼻孔痒痒,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那种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讨厌,别碰人家。”那小子马上跟触电似得,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同时娘们唧唧的拍了拍自己胳膊,就好像我手上抹了煤灰似得。
没等我说话,那个妖男一般玩意儿捧着手机噘嘴卖萌,很是委屈的嘟囔:“宝宝们,晚点我再跟大家直播哦,这里碰上一个很讨厌的怪蜀黍。”
瞅这傻篮子一脸矫情的贱样,我撇撇嘴,干脆侧过去脑袋,心里暗道你特么岁数都快赶上我二舅了,还舔个大脸好意思说我是“怪蜀黍”。
经历真的是一件贼拉宝贵的东西,如果放在以前,碰上这么个山驴逼,我肯定一顿大劈叉小劈叉,老汉推车倒挂蜡,直接给丫怼出车外去,可现在瞅着这么个妖物,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我不理那小子,可他还特么没事找事的撩惹我,斜楞眼睛朝我吧唧嘴:“喂,大叔,你身上臭烘烘的,可不可以再往里靠靠。”
“哦。”我舔了舔嘴皮,努力往窗户边拱了拱身子。
猛不丁我想起来,在丛林里的时候,天道曾经说过:老虎不和猫玩,狮子不与狗斗,这是原则。
不多会儿,我们前面也坐上了人,看架势像是两口子,还带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瞅着让人格外羡慕,小男孩儿长得白皙可爱,也许是刚刚学会走路吧,咿咿呀呀的闹腾,怎么也不肯呆在妈妈的怀里。
看着妈妈带着孩子在走道里蹒跚学步,旁边的父亲担忧的抻着脖子观望,我是真打心眼里羡慕。
累了有人倚,困了有人疼,病了有人怜,满眼笑容的看着她和家,暗暗的告诉自己,她们就是我的全世界,或许这才叫真正的生活吧。
想到这儿,我突然开始归心似箭,我想江静雅了,想那帮整天嘻嘻哈哈,却眼巴巴等我归来的傻狍子们。
很快,高铁开始运行,可能是怕车内晃荡,对面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喊回座位上,一家人有说有笑的窃窃私语,而我旁边的小主播也开始重新挂起直播。
我拖着下巴颏,凝望车窗外疾驰而来的风景,脑子里就跟过电影似的慢慢回忆这几天的离奇经历,想想丛林的餐风露宿,凶险逼人,再琢磨琢磨这两天跟着朱厌学会的低调内敛,我感觉自己向前至少跨越了两大步,和金钱无关,完全就是一种心境。
命运这个玩意儿就像是个衣不蔽体的婊砸,总是在绝望时给予我们希望,却又在我们充满希望的时候告诉我们什么叫现实,心生平静,可却总是要颠沛流离,可能是每一个成长中的男人都必须要经历的吧。
随着列车的飞速奔驰,一阵困意袭来,我平趴在桌上开始打滚。
也不知道具体迷糊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阵烦躁的嘈杂声给闹醒,不由打着哈欠观望,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旁边的那个“小主播”竟和前面的两口子吵了起来。
而且还是那种随时会动手的大吵。
我边上那个红毛绿尾巴的妖男,涨红着脸站起身子指着那两口子谩骂:“你们是有病呀,从上车以后就不停闹,车厢里难道只有你们一家人吗?别人不需要休息,不需要干别的吗?”
孩子的父亲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挽着袖管怒气冲冲的咆哮:“小孩儿不懂事,你这么大的人也不懂事啊?你吼什么吼,吓着我孩子你负责吗?”
小妖男当仁不让的歪着脖颈谩骂:“不想人吼,就管好自己家孩子。”
旁边还有不少其他位置的旅客纷纷起身劝架。
我揉搓两下眼屎,慢条斯理的观望,根本没打算介入。
“算了,算了,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就是,小孩子正是闹腾的年纪,别骂骂咧咧的。”
劝架的有两个上岁数的大妈,还有两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他们的口径一直对“妖男”,人都是一种先入为主的生物,本身我就对这个妖男印象不太好,听到众人的劝解,也条件反射的认为肯定是这小子又矫情贱气了。
劝架的过程中,孩子的父亲突然抬起胳膊“嘭”的一拳捣在那个妖男的两人,妖男楞了几秒钟,马上就跟被踩着尾巴的野猫似的“嗷”一嗓子扑了上去,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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