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包房门,里面马上传来一道赛公鸭似的嗓音:“朋友的情谊呀,我们今生最大的难得,像一杯酒像一首老歌..”
孟胜乐正抱着话筒,踩在茶几上,大舌头啷讥的装着“麦霸”,其他兄弟围成一个圈,人手捏着一只酒杯推杯换盏,看得出这帮犊子全都喝出高潮了,一个个光着膀子,脸庞红润,嗓门扯的比歌咏比赛都洪亮。
见我进来,孟胜乐没正经的坏笑:“诶卧槽,我裤衩哥回来啦,来来来,弟兄们掌声欢迎。”
卢波波脸红脖子粗的拽着我胳膊往里面推搡:“啥也不说了,你来的最晚,先喝仨吧。”
我笑盈盈的抓起一支啤酒出声:“喝仨就喝仨呗,多大点逼事儿。”
我喜欢跟这群没心没肺的傻狍子呆在一块,也唯有跟他们凑一堆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是个年轻人,大部分独处的时间我都觉得我活得像个爹,不光得为大家吃饭拉屎发愁,还得琢磨乱七八糟的窝心事。
可能喝的有点太快,三杯酒下肚,我就有点上头,冲着坐在角落里只是咧嘴傻笑的阿义摆摆手道:“来阿义,咱哥俩单独喝一个,今天最该陪得是你,结果却最晚陪你,别生我气哈。”
阿义赶忙摆手:“朗哥,你这话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你一个我三个。”
一段时间没见,阿义整个人的气质好像都变得有点不一样。
过去象征混子似的板寸续起来了,剃了个特别显实诚的平头,穿件略大的浅蓝色衬衫,袖口高高的挽起,黑西裤小皮鞋,猛地一瞅还真有点像坐机关的那种小科员,几杯酒下肚,他的脸颊顿时泛起两抹红晕。
卢波波眯缝眼睛调侃:“义仔不讲究哈,整晚上谁劝都没喝,敢情你是等朗哥呐。”
阿义赶忙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出声:“别瞎说,中午都给我喝懵逼了,我这才刚缓过来劲儿。”
卢波波点到为止的摆摆手道:“好啦好啦,不逗你们了,朗哥肯定有一肚子话想跟你唠,你俩上外面腻歪去,我跟龙哥继续合作一首嘴巴嘟嘟,来兄弟们,掌声呱唧呱唧..”
“好!”
“波哥来一个..”
一帮牲口纷纷打着口哨开始起哄。
阿义递给我一支烟道:“屋内闹挺,朗哥咱俩上门口聊会儿去吧,我还真有点事情跟你说。”
“行啊。”我搂住他肩膀走出包房。
走在外面的走廊里,阿义替我点着嘴边的香烟,缓了口气道:“属实想你们了,自打齐叔给我安排到畜牧局以后,我特娘的天天过的跟和尚似的素。”
我轻怼他胸口一拳问:“看你变化挺大的,咋样?工作顺心不?”
所有起家的兄弟里,阿义恐怕是缺点最少的一个了,他既不爱赌,也不好色,更不会沾染毒啊药啊这类的玩意儿,唯独就喜欢上网吧打打游戏聊了天之类,老实的让人心疼。
再加上他性格好,跟谁都能说得来,所以当时我才会琢磨着让他念夜校混个毕业证,完事想办法进公家单位吃皇粮,有合适机会就往上爬爬,只不过崇市严打来的太突然,我都没来得及仔细布局,哥几个就全逃出来了,幸亏齐叔帮忙安置了他一下。
阿义吐了口烟雾浅笑:“闲散部门能有多累,每天都是坐着养膘,我上班到现在快半月了,连我们单位一把手就没见过几回,你看我现在胖的。”
说着话,他撩起自己的衣裳,拍了拍啤酒肚憨笑:“发福了。”
我知道他的心思,点点脑袋道:“别着急,等过阵子我找齐叔再想想招,看看能不能给你换个单位。”
阿义低头沉默几秒钟后,朝着我小声说:“朗哥,要不我这次就别回去了吧,你们都搁这边,让我一个人在家,连个喝酒打屁的人都没有,真心呆的特别没意思。”
我瞪了他一眼臭骂:“扯淡呢,为了给你安置工作,齐叔可花了不少钱,你再忍忍,我这边稳定下来,给你拿笔钱走动走动,咱不说来个大跃进,起码想办法让你往前迈个三两步。”
“唉..”阿义郁闷的叹了口气。
我搓了搓脸颊问:“家里现在是个啥情况?”
阿义舔了舔嘴皮道:“乱成一锅粥了,自从开始严打以后,孙马克那伙人集体熄火,但崇市又冒出来一大群大混子、小痞子,铤而走险的抢工地、卖药贩面,白天还感觉不出来啥,一到晚上,酒吧街那一片全是干仗的,动辄几十人上百人,反正这阵子就没看警察消停过。”
我好奇的问:“这么闹腾?没人管吗?”
“管呐,可卵用没有,我一个科室的他姐夫在防暴队上班,昨晚上跟我闲聊说,这段时间一看、二看都抓满人了,好像还判了不少,但那群混子就好像跳蚤似的层出不穷。”阿义龇牙笑了笑说:“况且这帮新冒出来的混子也不惹大事,无非打架斗殴,警察也不能给他们全枪毙了吧。”
我苦笑着应承:“倒也是。”
阿义嘬了口烟嘴道:“来的时候,我不是坐高铁嘛,旁边是两个崇市的小混子,好像出来躲事儿,我听他们提到俩传言。”
“啥传言?”我眨巴两下眼睛问。
阿义咬着嘴皮回答:“一个是,他们说最新冒出来这些地痞盲流子其实全是陆国康花钱雇人闹出来的动静,目的是为了挑衅孙马克,我个人感觉有点吹牛逼的嫌疑,现在崇市的混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花多少钱才能买到他们心甘情愿的顶风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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