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像是压着无声的喧嚣,六月初五的凌晨,城内的许多大人物们,大都经过了无眠的一晚。
到了清晨。
公主府后方的院落里,早起的身影在牙刷上挤了已经由竹记改良过的牙膏,宁忌与曲龙珺蹲在屋檐下洗漱。刷牙到一半时,看见院门处有一道人影如痞子般的站在了那儿,他嘴里也叼着牙刷,满嘴都是泡沫,倚靠在门框上,目光猥琐地看着这里。是岳云。
宁忌歪头看了一眼,并不在意,在军营中待得久了,这类闲得蛋疼的痞子形象见得太多。曲龙珺倒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用肩膀拱了拱宁忌,宁忌这才吐出泡沫,朝岳云那边:“干嘛?”
“……你们昨晚睡在一起。”岳云嚼着牙刷,道。
“干嘛?”
“院子里有七个房间,给你们收拾了两个。”岳云道,“你们却睡在一起。贱人。”
“你偷看。”宁忌神色坦然地站起来,“会长针眼。”
“你们是小两口吗?”
“……嗯?”
“一看你们就没有成亲。”
“关你屁事。”
“没有成亲却睡在一起,伤风败俗。”
“你咬我啊?”
“……丢了华夏军的脸。”
“……”
“喔哦……大家快来看哦,这里有人丢了华夏军的脸。”
岳云仰着头,像鹅一样心不在焉地叫唤了几声。
宁忌吐掉口中的泡沫,走到一边,用毛巾擦脸,挥了挥手:“你进来。”
岳云挥舞牙刷:“干嘛?”
“你去那里。”宁忌指向院子里宽敞的地方。
岳云极为听话,拿着牙刷走了过去,经过石桌子石凳子的时候,一脚踢到了旁边,随后回过头来:“干嘛?”
宁忌扔掉毛巾。转身之时,他舒展了筋骨,身上的骨骼已经开始咔咔咔的响起来,岳云哈哈一笑,张开双臂,这边,宁忌身形低伏,下一刻,那身形如炮弹般的闪过数丈的距离,两人的挥拳,砰的一声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姓岳的,看你这幅德性就欠扁,我帮你整整——”
“那我就谢谢你啦!”
两人家学渊源,内外皆炼,转眼间,拳头如风暴般碰在一起,犹如两头大象互击,砰砰作响。站在这边的曲龙珺已经被宁忌教导了几天的拳法,自觉也是“武林中人”,但这片刻间,脾气火爆的两人交手她几乎看都看不清楚。
最初的两下对攻之后,岳云的身形晃动,脚步四面跨越尤其大开大合,似乎要与宁忌拉开距离,而宁忌扑入中路,某一刻,那身体似乎被岳云单手抡在了空中,但下一个呼吸间,两人的身体都轰的一声坠落在地上,满地碎石溅起。
“看我夺命剪刀脚——”
“又来这招——”
“哈哈,你倒是翻啊——”
“地躺拳老子也擅长——”
两人在地上嘭嘭嘭的又是一阵打,一颗石凳被岳云踢起,撞在旁边的花坛上,砸碎了不少东西。
曲龙珺自然是看不懂这场打斗,强作镇定地刷牙,扭头时才发现头发有些披散,但仍旧显得英姿飒爽的银瓶已经站在了旁边,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银瓶靠过来:“你别怕,他们用拳头,便打不死人。”
“呜。”曲龙珺嚼着牙刷,点头。
这话说完,只见银瓶从怀中拿出一条白色的布条,在脑后将头发一缠,大踏步的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院子里岳云与宁忌二人已经跳了起来,继续互殴,银瓶靠近那边,伸出手掌:“来来来,换手、换手……”
岳云挥拳横扫:“我换你……”
银瓶步伐趋进,挥肘猛地砸了上去。姐弟俩比武多年,纵然岳云天生神力,这一拳竟也被银瓶刚猛的肘击砸开,宁忌一脚踹在岳云肚子上,小金刚连拳趋进猛扑,便要连消带打,银瓶的双手已经抓在了他的肩膀上,转眼间,三人之间身形扭转、拳脚趋进,攻势犹如风暴般的汇集交错。直到那庭院中灰尘爆开,三人如炮弹般的朝后方或是翻滚或是飞退,岳云撞上花坛、银瓶退到屋檐下、宁忌朝后方滚了好几圈,这激烈的对攻方才停下。
“哈哈哈哈。”岳云大笑,揉着嘴巴,“好,你还不错,居然接得下我们岳家名震天下的翻子拳,黑旗小鬼,你打的是什么拳?”
“哼哼,西南拳法博览众家所长,在战场里酝酿出来,我们宁先生把它叫做军道杀拳!”
“宁先生创的军道杀拳?刚才的夺命剪刀脚也是里头的招数吗?”
“哼哼,夺命剪刀脚,取自刀法,据前辈左传书《刀经》所言……”
“左传书?混哪里的?”
“诶!你不知道左传书,你个文盲——”
两人原本算是比斗当中的相互闲聊,谁知道说了几句,言语上倒是愈发热烈起来,竟转成了嘴炮输出。眼见那名叫“孙悟空”的黑旗少年兴奋地跳了起来,要针对弟弟不知道左传书这件事大肆开炮,银瓶叹了口气,脚下步伐猛地趋进,人还未到,铲起的砂石已经劈头盖脸地朝对方扑了过去。
宁忌手臂一挥,悍然反打,砂石在院子里爆开漫天花雨。曲龙珺已看了一阵,眼见三道身影生龙活虎地缠斗在一块,皱了小脸抱着盛有温水的脸盆四处逃窜。
或许是有成舟海这等地位的人物打过了招呼,长公主府后方的院落在这日清晨时分格外安静,没有什么外人到来,视野当中,也只能隐约看见远处了望塔上的哨位。过得一阵,宁忌、岳云、银瓶在这边互殴得鼻青脸肿,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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