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修远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死了一次。
自天空中那道光芒射中他时,他便对身体失去了控制。
只刹那间,真气泯灭、血肉消融。
不过,倒不是说他于这世间二十年来勤修苦练所得来一切力量都消失了,恰相反,在这束光芒的照耀下,孟修远心中莫名地生出一股兴奋与喜悦。
他此时境界尚低,不过是一个凡俗的武功高手,自然不懂自己这一身积蓄多年的血肉真气,其实是都被提炼成了极为纯粹的元气精微,附与神魂一道化作虹光,正在离开此间世界。
于此时,孟修远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鲜少存有对外界的认知。
朦朦胧胧间,他只隐约“听”到,无数或熟悉、或陌生的声音,在同他道谢。
有谢他救了命的,有谢他治了病的,有谢因他而吃饱了饭的,有谢因他而过上了安稳生活的。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神奇的是,每一道感谢声过后,孟修远冥冥之中便觉得,自己有了些微不可查的收获。如此累加下来,也算是积少成多。
再往后,这些声音渐渐消散,而孟修远只觉得无尽的冰冷袭来。
随即,他便陷入了一场漫长而又迷蒙的梦境当中去。
……
北宋元丰四年,少室山脚下的一处小村落中,有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从睡梦中惊醒。
他满头大汗、喘着粗气,但眼神中却不见慌乱,只略微有些茫然。
“原来投胎转世、看破胎中之谜就是这种感觉……我这算是又过了一生么。”
孟修远下意识地扫视身处的这间简陋小茅屋,但心思却不在此处,而仍还在那漫长的梦境当中。
即便于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来说,这一段神奇的经历,也不是短时间能够全然接受的。
从倚天世界离开的方式,与他预想的有些不同。
正待孟修远要要细细思索回忆的时候,屋门突然被敲响,屋外随之传来了一声关心的招呼声:
“孟小哥儿,你头疼好些了么?”
孟修远闻声,心中下意识地便觉得亲切熟悉,赶忙扶着床沿下床想要去开门。
却没想,这明明还感觉头昏昏沉沉的,但一动起来,却是动作十分干脆利落。
这小小的身体里充满了活力,全然不似一个没练过武功的十岁孩子。
只片刻间,孟修远便窜到了门前,伸手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位皮肤黝黑的男人。看着四五十岁的年纪,打扮简陋、皮肤粗粝、满脸风霜,显然是平日里没少吃苦的农家汉子。
“乔大叔,我没事了,你快进来。”
孟修远下意识地便脱口而出,将这位乔大叔让进房间。
这乔大叔一进了门,便朝着屋中仅有的那一张小桌走去,看了看桌上那丝毫没动的两个面饼和一叠青菜,不由得摇了摇头:
“孟小哥,你这是还没有胃口吃饭么?
多少也吃些吧,我让你婶子烙饼时多放了些猪油,可香着呢。”
说着,乔大叔便打开手中食盒,用其中热乎面饼将桌上那已经冷了的两个替换,同时又拿出了一叠小菜。
孟修远闻言,刚想向他道谢,却听这位乔大叔又开口说道:
“你今晚坚持一下,明天一早,我便带你去山下的镇子。
这病不能拖得太久,还是要尽早看大夫……”
孟修远闻言赶忙摇了摇头,推拒说道:
“真不用,乔大叔。我不是同你说了么,我已经没事了。”
那乔大叔的脾气中有着一种质朴的执拗,对孟修远的这话却是不信,闷声说道:
“你别骗我了,你乔大叔现在不差银子。
就你没病时的饭量,这两个饼子,还不够你填个半饱的呢,怎么可能放了一天也没吃。
你肯定是这头痛的毛病还没好……”
说到这里,乔大叔叹了口气,才接着道:
“你说你,平日里身体那么健壮,像个小牛犊子似的,和我家那小子当年比都不差。
怎的没由来的突然就头痛呢,这一两天了,也不见好转。
这样怪的毛病,我听也都没听。”
孟修远闻言心中一暖,脑中不自主地浮现出许多记忆,都是他没有看破胎中之谜前这位乔大叔与他妻子对自己的照顾。
当即,孟修远便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在说话解释,伸手抓过一只面饼,就这那叠青菜大口吃了起来。
只片刻之间,那面饼就进了孟修远的肚子。
“哈,乔大叔,你这下面可还藏着好东西啊。”
孟修远看着青菜下面窝着的那颗水煮蛋的,不由得朝乔大叔笑道。
“快吃吧,鸡蛋又算得了什么。
我家那小子总带些鱼啊肉啊的东西回家,我们老两口,吃都吃不完。”
见孟修远有胃口吃饭,乔大叔脸上高兴了不少。
孟修远闻声笑着点了点头,一边继续狼吞虎咽,一边故意开口朝他逗趣道:
“乔大叔你最近可真是阔绰了不少,是不是乔大哥在丐帮里职位高升了?”
这位乔大叔也是性格老实木讷,听孟修远这么说却也没当他在开玩笑,反而当即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
“你乔大哥确实有出息,他那帮主很看重他,给了他许多考验。
说不定等他将这些考验都完成了,便能在丐帮里有个长老的职位。”
这位乔大叔一提起自家儿子,不自觉地音调都高了三分,言语间满是自豪之情。
说着,他看了孟修远一眼,随即又嘱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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