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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郎一路好奇的东张西望,问这问那,遇到感兴趣的地方,还跑过去仔细探看,二郎不知催了他多少遍,才没有跟丢。
沿着小巷左拐右拐,到达那船家邱老儿的宅子,打开门一看,是一进三向有房的四合小院,空空荡荡,家具动用全无。邱老儿把他们领进正屋,摸出一根蜡烛,用火镰擦动火石点着,插在烛台上,口上道歉道:“太久不住人,得稍微拾掇拾掇了。”
陈恪借着微弱的光,便见门窗破旧,内墙剥落,简直就是一栋废弃房屋啊!怪不得老小子这么热情,还问便宜老爹是不是读书人,就是看准了读书人脸嫩脑残,别人一热情就不知道怎么回绝。
还非得带着晚上看,真是狡猾狡猾的。
但陈希亮觉着挺好,主要是够宽敞,一家五口住着没问题。稍微破点算什么?收拾收拾就成了,便对邱老儿说:“这房子,我租了。”
“官人真是痛快,”邱老儿大喜过望,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小老儿也不能小器。屋里还缺少些家用,我也不给你补了,便免去官人一个月的房租,如何?”
“承老丈的好意了……”陈希亮这才想起来问道:“见月的房租多少?”
“八百文……”邱老儿干脆道:“你看是年付还是半年付?”
“啊……”陈希亮登时额头见汗,他身上的钱倒是够交半年房租,可是全家人还要生活呢……不禁张口结舌道:“太贵了吧。”
“贵?官人说笑呢?”邱老儿道:“这是县城,你雇个泥瓦匠,一天还得百文呢。官人不妨打听打听,不到一贯就能租个有房有院的大宅子,哪有这样的便宜事儿?”
“呃……”让读书人讨价还价,实在是太难为他了,就知道一定是这样。
“我要拉屎……”就在他不知该如何作答时,小六郎突然嚷嚷起来。
“二郎,带你弟弟去……”陈希亮随口道。
“不嘛,我要爹爹领着,要爹爹领着……”向来乖巧的小六郎却撒起赖。
陈希亮无奈,只好问明茅厕的方向,领着小六郎出去了。
他一走,五郎便闪身把门关上,这让邱老儿摸不着头:“娃娃,你们作甚?”他看向最大的二郎,却见对方也是一头雾水。
“老丈,”这时,陈三郎出声道:““你这房子,一月最多一百文。”虽然是娃娃音,但语调却老气横秋。
“这孩子,瞎说八道。”邱老儿不悦道:“这么大的院子……”
“来的路上,我东张西望。”陈三郎呵呵一笑道:“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邱老儿瞳孔一缩道,心说不会看到那家牙行了吧?
“房屋中介。”陈三郎冷笑道:“怪不得老丈非要坚持,晚上来看房子呢,原来是把我爹爹,当成羊祜了!”
“房屋中介,那是个什么东西?”邱老儿奇怪道。
“也许不叫这个名字,但这不重要。你只要知道,那店外面有块告示板就行了。”陈三郎比划道:“上面写着某街某户出租,某街某户出售,那家店叫什么名字啊,老丈?”
“牙行……”邱老儿登时没了底气。
“牙行,哦,我听过这个名字。总之,我扫了一眼,各式各样的房子都有出租,”陈三郎一字一句道:“价格普遍在四五百文左右!”
“算我倒霉……”邱老儿真是郁闷,今天太邪门了,好容易遇到个好糊弄的书呆子,还以为不但能甩却一桩心病,还能发笔横财呢。
谁知道,这书生竟有个,粘上毛比猴还精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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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文就五百文吧。”邱老儿心说怎么办,只能认栽。
“我说过,我们就出一百文。”陈三郎冷笑道:“多一个子也没有。”说着加重语气道:“你抬头看看,能看到什么?”
“什么?”老丈依言抬头道。
“天上的星星!在屋里就能看得到!”陈三郎拿出前世砍价的功夫,加快语速道:“你再四处看看,这屋子的门窗全部朽坏,屋里家什全无,地面坑坑洼洼,你这也叫房子?破笼子还差不多!怪不得不找中介,恐怕中介根本不接你这单吧!”
“我不跟你说,我跟你家大人说去。”邱老儿被他挤兑的面红耳赤。
“我爹爹一进来,我们兄弟就一起哭着要走,倒要看看你能拦得住。”陈三郎又可恶的冷笑起来:“只是不知道,老丈又要等多久,才会再在这么合适的时间,遇上这么合适的人。”
这句话击中了邱老儿的要害。他之所以,非要现在带他们来看房子,掩盖房子的瑕疵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不想让他们了解出租的行情。以为晚上牙行关门,黑咕隆咚,那一看就不问阿堵物的钝秀才,不会注意呢。结果钝秀才确实没注意,可他儿子注意了……
这时候,陈二郎终于反应过来,也在一边呛声道:“对,打死不租你家房子!”
“好商量,好商量。”邱老儿终于泄了气道:“但一百文是不可能的,全天下也没有这么便宜的……”
“你得先看看,全天下有没有这么破的屋子!”陈三郎乘胜追击,语速加快道:“租了你的房子,我们得请人上瓦刷墙、安窗装门,地面也得铺上砖。你算算三间屋子得多少钱?还得购置桌椅板凳、锅碗瓢盆,这些都是钱。到时我们住一年,走了房子还是你的,里面的东西也都是你的。等于我们自己掏钱,把你这危房破院的修葺一新,你算算该给我们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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