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
看着铜镜之上浮现出的熟悉面容,李凝阳几乎呆住了。
悭山城,坐落于南岭东南,相距东荒,似仅有一条海沟,但其实相距极远。
平舟会的飞舟,刹那可遁千里,可自悭山至此间,也足足飞腾了一个多月。
这距离,简直大到他都计算不出。
这枚镜子,仅有那么一缕微弱的灵炁,居然真的能跨越着万水千山,见之如面……
“果然灵炁才是一切神通之根基……”
铜镜那头,杨狱也有些啧啧称奇。
圆光镜,以灵炁脉络为引,虽等阶不如最低等的法器,但来到龙泉界之后,却有奇效。
此刻,他不但可以透过这面铜镜,感应到亿万万里之外的李凝阳,也能察觉到彼此圆光镜的消耗,还不到山海的万一。
换而言之,这圆光镜比之在山海界,沟通疆域、持续时间都大了万倍不止!
曾经用一次就会碎裂,如今,只要温养得当,怕是能长久保存下来……
“前辈……”
一惊之后,李凝阳迅速回神,愁眉苦脸的道出自己这几个月的经历,以及所遇到的难关。
他的经历,乏善可陈。
赶了一个多月的路,又无回返的路费,只得硬着头皮来拜师,最终居然侥幸通过,成为万始天宗的外门弟子。
然后,遇到了难关……
“观想……”
杨狱的目光,落在了墙上挂着的画卷上。
那画极为潦草,一看就是初学者的涂鸦之作,只勉强可以看出是个三足两耳金鼎。
其上,没有纹路、没有符文、没有阵纹……
只是个光秃秃的大鼎。
“你这,都观想不出来?”
几乎看到这鼎的刹那,杨狱已将其在心海中勾勒出来,一如他所想,光秃秃,毫无神异。
“这……”
看着那头好似极为不可思议的杨狱,李凝阳涨红了脸,呐呐着说不出话来:
“太,太难了……”
他羞愧难当。
“你还未成十都,就要观想,或许真有些难?”
杨狱摸了摸下巴。
若非他对通幽、天眼深信不疑,他都要怀疑李凝阳是不是真个有紫色命数了。
不过,透过这画,他倒是对这些大宗门圣地的底蕴,又有了几分认知。
要真个入门,就要观想功成。
如此,自神通主之时就开始观想,十都一成,功法立刻就可成就,法力生出。
而散修,艰难修成十都,还要寻功法,观想,两者一比,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前辈,请指点!”
李凝阳呆了半晌,许久没有流淌的鼻涕,又耷拉了下来,忙吸溜回去:
“这观想,实在,实在无从下手。每次我想要观想,就会忘记这金鼎的模样……”
记不住?
杨狱心中一动,知晓这大概就是万始天宗真正筛选弟子的手段了。
不过相隔千山万水,神通都无法作用,他也有些鞭长莫及……
“嗯……”
他沉吟了片刻,道:
“这样,你不要去看着金鼎,先观其一足,只看部分,重新观想,然后在心中组合……”
“这,这怎么组合?”
李凝阳将信将疑。
但他也没有的选,只能在杨狱的指点下,再度开始观想……
“若连万始天宗都拜不进去,这方天地的大气运,怕是白瞎了……”
杨狱倒不甚担心。
身怀如此大气运,哪怕李凝阳根本观想不出来这金鼎,怕也一定能拜入万始天宗。
时来天地皆同力,所谓的大气运,最为浅显的表现就是,顺风顺水,心想事成。
“真,真可以!”
未多久,李凝阳果然功成,满面喜色的看向铜镜,那头,杨狱早已离去。
“多谢前辈!”
李凝阳有些失落,但还是很快振奋了起来,一点一滴的开始观想,艰难的组合。
待得天色大亮,他终于功成。
并手忙脚乱的拄着铁拐匆匆赶向山门,抢在最后一刻,成功通过考验,真正成为了万始天宗的外门弟子!
“这种人,也能拜入万始天宗?”
李凝阳如蒙大赦,却又听得一声刺耳的冷笑,而待他回过头,却又不知是谁。
或者说,与他同一批拜入山门的弟子,都在以同样的眼神看着他。
鄙夷、冷哂、厌恶……
“我……”
李凝阳面色涨红,又惨白,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觉心中难受至极。
“走吧!”
选拔弟子入门的老者,冷眼扫过,漫不经心的转身,而他正要催使飞舟,带着这群弟子回返万始山时。
却听得一声低沉,而又悠长的轰鸣。
咚!
似如重锤击鼓,低沉而响亮的脚步声从极远处传荡而来。
嗡!
虚空在震颤,阴冷而可怖的气息在长空之中弥漫。
李凝阳骇然望去。
只见山川、大地都在一并晃动,一条犹如神魔一般的身影,自虚空中踏步而来。
其身形如山般巨大,身着金甲,生有龙角,跨步之间,似有龙吟声震动,滚滚海水翻涌。
“无尽海域,瀚海龙王座下,分海大将!”
轰鸣之声响彻的刹那,群山之中,已有冷冽的声音回荡开来:
“被毛戴角之辈,也敢来我万始山前?”
“哼!”
那金甲龙将怒目而视,却仍是闷哼一声驻足于山前,但他如惊雷般的声音,却回荡在群山内外:
“我家龙君,遣我前来,只想问一句话!”
呼!
山前的虚空泛起褶皱,一神情冷漠的道人跨步而出:
“说!”
轰隆隆!
天地,于此刻迸发出极尽轰鸣,好似一方巨岳神山从天穹坠下,可怖的劲风呼啸,百里方圆,草木俱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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