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县令以为我们是谁?”陆逊笑眯眯问道。
李县令简直懵了,这里可是余姚县,会稽郡的腹地,居然出现一支不知来历的军队,不是山越人,也不是贺齐的军队,更不是江东军,他头脑乱成一团,呆呆地望着陆逊。
陆逊笑了笑,“我们是汉军。”
“汉军.。。”李县令倒吸一口冷气,腿有些发软,对方竟然是汉军,他有一种转身想跑的冲动。
这时,娄发见他模样可怜,便上前笑着拍拍他肩膀,“李县令快带我们去住宿吧!汉军军纪严明,李县令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李县令的心顿时一松,这位将军说得对,汉军军纪严明,至少不会像曹军或者山越人那样烧杀抢掠,他毕竟是县令,多少有点见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我明白了,请将军随我来。”
李县令带领汉军来到东城,指着大片没有点灯的房宅道:“这边十之八九都是空宅,只要没有点灯的房宅,你们都可入住,只希望不要损害屋内物品。”
娄发立刻命令士兵们入宅居住,李县令又战战兢兢对陆逊道:“这位将军说要买粮食,其实也不必,官仓粮食有军粮和官粮两部分,你们可以取一千石官粮,我不敢收钱。”
陆逊见他居然不认识自己,便忍不住笑问道:“我是吴郡陆伯言,你真不认识我?”
李县令大吃一惊,“你是.。陆都督?”
“正是,你没见过我吗?”
李县令吓得连忙要跪拜,陆逊一把搀住他,“我现在已经不是江东军都督了,我已归降汉国,李县令不必多礼。”
听说对方是陆逊,李县令顿时长长松了口气,“在下李滋,是钱塘人,去过建业几次,但没有见到陆都督,只是久闻大名,陆都督.。。你们.。怎么会从东面过来?”
这是李县令憋了很久的疑问,现在终于问出来,陆逊笑道:“我们是盐官县乘船过来。”
陆逊不想告诉他实话,随便扯了一个理由,李县令这一脸恍然,盐官县就在钱塘湾对面,如果是乘船那就近了,他心中疑惑消除,连忙道:“我这去安排粮食,陆都督先去休息吧!”
陆逊又嘱咐他几句,这才向宿处走去,他还要和娄发商议行军路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李县令匆匆回到县衙,把县丞和十几个衙役找来,命他们开官仓取粮,一千石粮食不少,他们还得去征集民夫,就在李县令在仓库里忙得脚不沾地之时,一名衙役疾奔而来,在李县令耳边低语几句,李县令吓得浑身一哆嗦,手中量斗‘当啷!’落地。
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人,他打量一下正在搬运粮食的民夫,冷冷问道:“李县令这是要把粮食送给汉军?”
此人正是虞望,他和贺景率军赶去鄞县,却听说一支军队进了余姚县,他们便立刻意识到,这就是登陆的汉军,贺景在城外驻扎,虞望先进城探一下虚实。
李县令吓得两股战栗,只得上前硬着头皮道:“汉军驻扎在城内,卑职要顾全城平民安全,若不给粮,他们纵兵抢掠更是可怕,而且陆都督说是要买粮。”
“陆伯言也在吗?”
“在!他是首领。”
虞望沉思片刻道:“你去把陆伯言请来,我就在县衙等他,就说我有话要对他说。”
李县令飞奔而去,虞望转身去了县衙,不多时,陆逊跟着李县令匆匆赶来县衙,李县令不敢参与他们谈话,又去了仓库,内堂上只剩下虞望和陆逊两人。
陆逊笑问道:“世叔这是回祖地探望吗?”
虞氏家族就是余姚人,不过大部分家族都迁去了郡治山阴县,余姚老宅内只剩下一些偏房远支,虞望摇摇头道:“我不是来探望祖宅,我是奉贺齐将军之令去鄞县迎接你们,另外还有一千军队,就在城外驻扎,由二将军贺景率领。”
“原来他也来了。”
陆逊和贺景曾交战过几次,均将贺景杀得大败,他知道贺景是个极为记仇之人,他掌军权后还将儿时得罪过他的人全家斩尽杀绝,在江东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他若见到自己,未必肯与自己善罢甘休。
陆逊沉吟片刻道:“世叔可知吴郡三大世家都效忠了汉王?”
虞望愕然,他只知陆氏家族因陆逊的缘故投降了汉国,别的两家却不知道,他迟疑着问道:“难道顾家和张家..”
“顾雍之侄顾裕去荆州游学多年,至今未归,传闻他在鹿门书院读书,但实际上他参加了荆州的公开举士,高中第八名,十七岁便出任秭归县主簿,现已升任巴东鱼腹县令,也是汉国最年轻的县令,世叔不知道吧!”
虞望摇摇头,他确实一无所知,陆逊又道:“至于张家,我在汉王桌案上看见过张温写给汉王的两封亲笔信。”
说到这,陆逊叹了口气道:“他们不像陆家那么张扬,做事低调隐秘,若不是我效忠了汉王,这些事我根本就一无所知,不过想想也对,现在的孙氏江东还能维持多久?”
江浙世家因为偏安一隅,较少受到战争冲击,乃至于传承两千年而不散,至今苏州的顾、陆仍是大姓,而浙江的虞氏家族千年来更是人才辈出,贵族传承权力,士族传承文化,这也是中华文化五千年生生不息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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