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寒渐浓。
但阳光依旧明媚。
照耀在身上,将那些寒意也给驱散了不少。
暖洋洋的。
因为昨日的厮杀,处置等等。
今日的固城有些安静。
确切的说是压抑。
那些被处理的家族,势力,帮派等等,并没有什么反抗,而是开始迅速的处理自己的财产,准备撤离固城。
东厂声威,确实不凡。
他们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东厂的霉头。
先活下来再说。
“死太监,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来这么一招,狗娘养的阉狗。”
破口大骂的这位,是陈家的家主,陈敬山。
他陈家在固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不敢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也已经差不多了。
尤其是王家被灭门了以后。
陈家更是迎来了自己的春天,马上就要飞黄腾达,翻身做主人了。
结果因为来了个东厂。
一下子所有一切都付诸东流。
不仅不能更进一步。
连原本的东西都不能守住了。
他心里的这份憋屈,可想而知。
他知道东厂势大。
但看着这些忙里忙外搬运东西的下人,想着被自己减价处理的产业,尤其是想到接管布庄生意的赵家人,那些嘴脸。
他依旧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破口大骂。
除了陈敬山的骂声。
这整个固城里,到处都有骂声。
有一些人是帮派的家人。
一些帮派,突然之间就是被抹平了。
这些人丧失了亲人。
也丧失了经济来源。
尤其是。
混帮派的家人,事后时常会受到过往仇人的报复。
他们的生活苦难可想而知。
他们对东厂也是心生怨恨不已。
还有一些是商贩,货郎,走卒贩夫之类。
总之就是三教九流。
他们原本在之前的情况之下,尤其是王家被灭门的这一段时间里,过的都很滋润。
但陆行舟这么一折腾,却是明显的要重新立规矩。
让这些人都很不满。
就连一些百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死了那么多的人,也是跟随着,一起在暗中辱骂东厂,指责这些个滥杀无辜的刽子手。
这些声音。
不知道能不能传到陆行舟的耳朵里。
但即便是能够传过来,陆行舟也是不在乎的。
动手之前。
他就已经心知肚明。
东厂做的是恶人。
受到这些辱骂和诋毁,甚至是诅咒,都是预料之中的。
但,只要有朝一日。
自己所期待的东西能够真正的扎根于这片土地,扎根于人心。
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此时此刻。
陆行舟正在驿站里,写着奏折。
实施新政,这种事情,不是他一个太监能够说了算的。
即便他是东厂督主。
他知道,老皇帝是要为了重新清洗天下,维持稳定,给后面的三皇子铺路。
应该会允许他做一些过分的事情。
但,这些过分的事情里面,不包括实施新政。
东厂没这个资格。
也绝对不能有这个苗头。
东厂是刀。
只能砍杀。
绝对不能怀柔,也不能有任何善名。
否则,将是更大的祸根。
所以,固城之举,他也只是做的恶人那一面。
他杀人,他排除异己。
他收受银两。
而那些真正的利于民的事情,则是交给了罗照清和王庆和。
他需要将这里的事情,经过,和老皇帝说清楚。
他不想引起误会。
因为。
东厂虽然势力不小了,但却依旧系于一人之手。
必须要将老皇帝这边维持好。
“奴才。”
“陆行舟敬上。”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行舟写好了奏折,然后轻轻的放在嘴边吹干,又小心翼翼地折好。
放在了一旁的信封里面。
他将信封用火漆封好,并交到了等候着的东厂番役手中。
“加急,送往长安。”
“是!”
那番役躬身退出了这屋子。
周围重新变的安静了下来。
陆行舟推开了窗户。
一缕秋风伴随着阳光从庭院里吹进来,满头的白发飞扬,陆行舟抬起头看向了那有些蔚蓝的苍穹,深深的叹了口气。
“陛下应该能够理解固城的难处,也能看出固城的机遇。”
“不会对这些新政有所限制。”
“但是,估计也仅限于固城了。”
陆行舟摇了摇头。
固城之所以走到这一步,主要是因为原本这里的定海神针,王家,消失了。
一城之繁华,眼看着就要陷入混乱。
必须有强力的政策以及魄力。
来一场风暴。
趁着繁华未散尽的时候,借着这些混乱,推陈出新。
如此,承上启下。
安稳度过。
最为合适。
所以,陆行舟无奈之下,先斩后奏,让罗照清与王庆和推动了这些新政。
但其实他心里是明白的。
大魏朝整体。
根本没有到实施新政的阶段。
繁华依旧在。
鼎盛如春雷。
虽然内部矛盾有,外部威胁也日益严重,但却还没有到固城的这种时机。
只有……
真正清洗了天下,摆脱了关陇辽东的危机。
新君鼎立时。
才是最好的新政之机。
现在,主要的任务还是清洗内部,为将来的威胁做应对准备。
而固城。
只能算是一个先例。
一个意外。
“就让固城就做这大魏朝的第一个试验之城。”
“待它有所成效的时候,也得是五年八年以后,届时,大魏朝,应该也彻底安稳了。”
陆行舟眯着眼睛,笑了笑,
“也就到了真正重新开始的时候。”
“咱家不可操之过急,还是先做眼前该做的事情。”
他微微偏过了头,看向了那东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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