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雷鸣,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后,便有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西北本就干旱少雨,尤其是较之气候温和湿润的江南来说。
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却打断了孙平寇和小郑将军所有的谋划。
火药怕水,怕潮,便是平日里,稍微潮湿一点的环境都有可能导致火药受潮变质,火炮的炮身也有可能受到影响。
夏季多雨水,所以徐章才会特意拖延到夏末秋初这个时候才用兵。
小郑将军星夜而来,却是再也坐不住了。
“孙将军,如今大雨滂沱,咱们的火炮可都成了没了牙的老虎,若是这个时候嵬名山通出动骑兵来袭,咱们可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也不怪小郑将军这么着急,他们所处的位置,本就是两面环山的山谷,不下雨还好,现如今大雨滂沱,山路必然变得湿滑。
宋军占据了山谷及两侧的山岗,若是这个时候西夏的铁骑乘雨突袭而来,不论是冲上山岗还是自谷口袭来,都将会给宋军带来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
“想要成为纵横天下的无敌强军,光凭艰苦的训练可不够,天下间但凡能说的上名字的强军,哪一支不是自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
孙平寇沉声说道。
小郑将军也面色肃然,对孙平寇的话显然很是认同。
“西夏兵锋之强,冠绝西北,莫说是西军,便是辽军也多有不如,神武军虽然不弱,如果双方兵力相当的话,倒是还能较量一二,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西夏嵬名山通的兵力远胜我们。”、
步兵对阵骑兵,尤其还是在这种地形上,优势基本上荡然无存。
只消破开宋军前军的步卒方阵,骑兵冲杀之势一成,在这南北贯通,宽达数十丈的山谷之中,那便是所向披靡的存在。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孙平口看着小郑将军,语气淡然的道。
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宛若古井无波的水面,没有半点起伏和波澜。
小郑将军被孙平寇看的心底心底一颤。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喉咙忽然涌动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话音有些颤抖的道:“这一试,不知得葬送多少兄弟的性命!”
孙平寇却忽然反问道:“莫非副指使还有更好的法子不成?”
“我······”
小郑将军话音一滞,纵有满腔情绪,可到了这会儿,却是一个字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了。
如今大雨滂沱已成定局,他们以之为依仗的火炮,也随着滂沱大雨而哑了火。
就连简洁方便的轰天雷,也不知能否用的出来。
现如今宋军的火器水平,也就是比历史上的同时期先进个几十年罢了,顶天也就是达到了朱明皇朝时期的水准。
这一切还是因为徐章某些超前这个时代千余年的目光,可徐章又不是什么武器专家,前世的天朝对于热武器的管控尤为严格。
莫说是徐章了,便是前世的许多军人,会用诸多热武器,可让他们自己制造的话,还不是一样得抓瞎。
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专业的人来矮星。
现如今不论是轰天雷还是火炮的引发,都得用明火来完成,如今大雨滂沱,倾泻如瀑,这引线就算是点燃了,丢到雨里,估计都能被雨水给浇灭了。
“哎!”
小郑将军低头唉声一叹,带着疲惫和沧桑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事已至此······”
只是满腹的苦涩,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孙平寇淡然道;“事到如今,如此大好时机,要么嵬名山通是个其蠢如猪,名不副实的废物,要么就是西夏军中也出了变故!”
如今西夏皇帝和太后以及国相相争,两方势均力敌,僵持不下,若是在这个时候,没藏庞讹和没藏太后一系的人闹出什么掣肘嵬名山通的幺蛾子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像这样内斗的例子,在历史上不胜枚举。
小郑将军却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至于,若是其他人领兵的话,或许有这个可能,可地方的统帅是李山通,此人乃是西夏皇族,领兵数十载,在西夏威望极高,尤其是在军中。”
“西夏皇帝之所以能够和没藏氏还有没藏庞讹分庭抗礼,靠的就是李山通的支持。”
李山通可是宋朝的老对手了,小郑将军虽然年轻,可毕竟是将门出身,以前可没少从父辈们口中听说此人的名头矶。
“此人决不可小觑!”小郑将军珍重的叮嘱孙道。
孙平寇点了点头,随即有些感慨着道:“看来今晚一战,是在所难免了!”
小郑将军的面色也十分凝重,目光之中隐隐带着几分担忧。
“既如此,那便尽早召集诸将,安排一应防务吧!”
滂沱大雨仍旧没个停歇,密集的雨点打在帐篷顶上,如同雨打芭蕉一般,劈啪作响,山谷内的低洼处很快就积起了水,有许多帐篷里头都快变成鱼塘了。
好在储存一应火器的位置是经过严谨的反复筛选的,并未受到积水的影响。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流逝着,大雨变小了一些,已然不再似一开始那般滂沱如瀑,可仍然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天色仍旧漆黑如墨,漆黑的夜幕之中,厚重的阴云仍在不断地翻涌着。
可惜天色太黑太暗,肉眼根本无法捕捉。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忽然之间,在寂静的夜色之中,天地之间,在哪淅沥的雨声之中,呼啸的风声里头,突兀的响起一阵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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