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娘!这是陕西那边来的奏章,大娘娘可要看看?”御书房中,须发较之先前又白了几分的大相公韩章恭敬的道。
“陕西来的奏章?”曹太后眉梢微挑,若是别的奏折,曹太后未必会有丝毫动容,可自从上次将徐章调离东京之后,再加上曹家那边来的书信,每每只要涉及到徐章的事情,曹太后的内心,纵使难以维持平日的安静与祥和。
这人呀,只要做了亏心的事情,事后心里头总是难免会冒出杂七杂八的想法念头来,只要是一涉及这亏心的人和事,也难免会变得敏感。
曹太后下意识便点了头,身侧伺候的内侍立马便上前自韩章手中接过奏折,送到曹太后案前。
“永平侯抵达长安已有多日,韩大相公对于永平侯在长安的诸般行事如何看?”曹太后一边翻阅奏折一边随口问道。
徐章在长安城的种种作为自然瞒不过朝堂诸公的眼睛,更加瞒不过曹太后的眼睛。
“永平侯心系百姓,实乃朝廷之福,大娘娘之福,官家之福。”韩章拱手说道。
几句漂亮话而已,谁不会说,韩章并非是勋贵出身,也不是荫补得的官儿,而是正儿八经通过科举考试入的仕,能够从新科进士一路爬到如今当朝宰执的位置,除了能力之外,口才自然也是不缺的。
“哦?”曹太后却话音一变:“怎么,韩大相公也认为永平侯的所作所为没有逾矩?”
“逾矩?”韩章确实有些惊讶于曹太后的想法,不禁皱着眉头,躬身拱手,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娘娘何出此言?”
韩章眉头微蹙,心里头却不禁暗自生疑,曹太后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反常,当初让徐章去陕西路的就是曹太后,可现在徐章才到陕西,所做之事虽然并不在职权范围之内,可徐章做的只是提出倡议,最后做决定还是京兆府的官员们。
徐章借着他自己的地位稍微影响了一下京兆府几个官员,同时徐章自己牵头,借助他自己的影响力,带动了京兆府境内的一应乡绅大族一起出面控制京兆府的物价。
控制物价,防止那些唯利是图的人借着大雪囤积居奇,哄抬物价,以至于造成更大的动乱,这本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可若是当真细究起来,徐章一个武官,又不是地方执政的官员,还真有几分僭越。
可不论是在韩章还是朝中一众相公们眼中,徐章的所作所为,都挑不出半点错漏来。
曹太后现在却这么说,像极了那些个鸡蛋里挑骨头,没事儿找事儿的人。
曹太后神情一缓,展颜轻笑道:“韩大相公没有误会便好,永平侯此举虽有些许僭越之嫌,但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若非是担心朝中有人借此攻汗,哀家都想下旨褒奖永平侯呢!”
韩章微蹙的眉头这才松开,可神情之间,却依旧透着几分凝重:“大娘娘考虑的周到,永平侯年纪轻轻,便屡建功勋,身居高位,风头太盛,此时确实不是褒奖的时候。”
“知哀家者,唯韩大相公也!”曹太后脸上笑容愈发灿烂,眼底那缕一闪而逝的别样光芒,却无人得见。
“这几封奏折,韩大相公可曾阅过?”看着手中的基本奏折,曹太后忽然问道。
韩章拱手躬身道:“启禀大娘娘,但凡自各地送入东京的奏章,都会先送到政事堂,由微臣和钱相公审阅之后,从中挑选一些重要的,再取来给大娘娘过目。”
这本就是朝廷一向的惯例,否则的话,若是所有的奏折都交给皇帝批阅的话,那皇帝不得累死去,哪里还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曹太后执政以来,朝中无论大事小事,都是先经过政事堂,由韩章与钱灏等人筛选一遍过后,再转呈给曹太后,可如今从曹太后却忽然问了这么一句,便是历经两朝的韩章,也有些揣测不清曹太后的心思了。
“大娘娘,既然如今永平侯已经到了长安,陇西之事是不是可以着手准备了?”
脑中闪过思绪无数,顷刻之间韩章心中就有了决断,当即话题一转,向曹太后进言道。
陇西便是陇右西部,也就是被吐蕃东部占据的区域。
曹太后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眼看着韩章:“西北地区刚刚经历过一场大雪,便是陕西路也受了不小的雪灾,更别说更加偏西偏北的西夏了,韩大相公当真觉得现在是对陇西用兵的好时候?”
“这······”曹太后这话一出,便是韩章也不禁有些犹豫了。
关中乃是富庶之地,在这个冬天里头,也受到不小的灾害,西夏地处关中西北,其气候更加寒冷,条件也更加艰苦。
韩章知道曹太后的意思,以往北边的这些游牧民族,一旦受了天灾,冻死牛羊无数,最后的选择,无非都是向南侵入宋境,烧杀抢掠,夺取粮草食物,各种牲畜。
“咱们和西夏之间早有盟约,且自庆历之后,西北边疆之地便承平十余年未有战事,西夏虽然觊觎关中之心不死,可如今西夏国内可同样不太平,如今西夏自顾不暇,怕是没有这个闲心,来管陇西的归属。”
陇西同样份属关中,虽不如京兆府这些地方富庶,可和苦寒的西夏来比,却要好上许多。
而且陇西就在西夏的眼皮子底下,吐蕃东部的分裂已经有将近半年了,若是西夏当真有意占据陇西之地的话,只怕早就憋不住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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