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
自上次被曹太后叫到宫里,又是罚跪,又是训斥之后,徐章不仅仅是在教导小皇帝的时候开始斟酌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就算是讲故事,也开始精挑细选起来,不敢再去触曹太后的霉头。
没办法,现在人家执掌朝政,徐章是给人家打工的,便是心里头不爽,也只能先委曲求全了。
好在曹太后也只是把徐章交过去训斥了一顿,没有下旨申饬,也没有别的什么处罚。
徐章也变得愈发深居简出起来,那一封又一封的请柬,都被束之高阁,就连到外头吃酒的次数也比以前少了许多。
只偶尔邀请长柏和许翰林登门,三人小聚,吃些酒水,谈些时局朝政之类的话题。
不过三人说的最多的,还是关于岭南的叛乱,以及带兵前去平叛,已经陆续开始有好消息传回来的顾二。
花园的六角凉亭底下,三人围坐在桌旁。
“谨言,你说仲怀在岭南,还得待多久才能平定这次叛乱?”
问这话的不是长柏,而是许贞,他和顾二在白鹿洞书院时便是同窗,本就因为相互的天资才学所互相吸引,结为好友,再加上徐章的缘故,这么些年下来,感情不仅没有变淡,反而愈发亲近。
许贞久在外地为官,虽然从来没有放松过对朝廷邸报的关注,也时常和徐章长柏通信。
但顾二如今领军在外,便是家书都写的少,更遑论和远在地方上的许贞通信了。
徐章摇了摇头,说道:“仲怀心思活泛,智计百出,用兵也不拘一格,奇险相合那是再寻常不过了,如今只凭借军报上的只言片语,我也不敢断言。”
顾二用兵,素来便以叫人难以捉摸闻名,徐章和顾二虽然同僚数年,彼此之间颇为了解,但战场之上形势瞬息万变,徐章也不敢笃定。
“还有那反贼头目元昊,生性薄凉,狠辣无情,连自己的兄长和亲生儿子都能抛出做饵,而且此人颇有几分才智,短短数年时间,竟然能够东山再起,还蛊惑了那么多的山民相助,瞧着倒也有几分难缠。”
徐章话音一变,继续说道。
长柏和许贞神色尽皆一变:“这么说来,仲怀此行,或许会有危险?”便是素来沉稳老练的长柏,也不禁有些担心起顾二的安危来。
徐章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
“仲怀这次去岭南,除了带去一万的神武军之外,还带去了十万支之前将作局研制的火箭,再配合上神臂营的远程打击,对付些许叛贼和山民,应当不是什么大问题。”
“火药最怕的就是水,岭南之地,气候本就潮湿,尤其现在又正值春夏之交,雨水频繁,也难怪仲怀在岭南耽搁这么久了。”
长柏经常和顾二还有徐章在一块儿,对于火器不仅仅只限于听说,还曾亲眼目睹过无数次,之前神武军的将作局,长柏就被两人邀请去过好些次。
徐章说的火箭,就是在箭支之上附上火药,不仅仅大大增加了箭矢的射程,也增加了威力。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种箭矢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除了铁制的箭头之外,不论是木头还是竹子制作的箭杆,都很难在那种爆炸之下保存完整。
“火器虽然犀利,但终究还是受天气的影响太严重。”
“引火的火绳虽然不怕风,却也怕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火绳并不是徐章做出来的,而是明兰闲着没事儿的时候研究出来的。
先是将纸张裁成细条,然后刷上一层糖浆,在铺上一层火药,依次层层叠加,然后像搓麻绳一样,将这些刷好糖浆和火药的细纸条制成火绳。
糖浆昂贵,后来明兰又想出了用鸡蛋清代替糖浆的法子,效果虽然不如糖浆,却也没有差距太大,而且材料比起糖浆来说更容易获得也更加便宜。
许贞又道:“岭南叛贼不过是疥癣之疾,以仲怀的能力,再加上神武军的实力,剿灭不过是时间问题,现如今咱们真正该担心的,该是西夏和契丹才对。”
长柏也不住点头道:“不错,先是连年的天灾和动乱,再加上先帝薨逝,现如今幼帝登基,太后垂帘听政,虽暂时稳住了人心,可若是契丹和西夏趁火打劫的话,以朝廷现在的情况,怕是有些······”
俗话说莫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可现如今天下局势如此,便是长柏,也忍不住担忧。
许贞深以为然的道:“是啊,自嘉佑十一年起,直至现在,年年不是天灾,便是人祸,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朝廷积累十数年的国力也被急剧消耗。”
“我初任知州之时,当地的府库还是充盈的,历年的赋税也在逐步增长,可随着这几年朝廷不断从地方征调粮草,现如今府库之中,剩下的粮草只有半数左右。”
随着这些年来民生恢复,经济得到空前的发展,每年各地州府上缴给户部的赋税,不是折算成了银子,就是换成了绢帛,丝绸,布匹这类的东西。
不过每年各地州县衙门,除了上缴给朝廷的赋税之外,每年都会留下不少,
“这还是去岁秋收之后将将收过一次赋税才有一点盈余。”
“若是此时战事再起,数十万禁军开赴边疆,还有征调的民夫,加起来怕是德佑上百万人,所耗之粮草,只怕难以道理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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