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妹妹,你和姐姐说实话,你这心里头到底是怎么想的?”华兰捉着明兰问。
明兰送上微笑,淡淡的道:“还能怎么想,妹妹是做女儿孙女的,自然都听祖母和父亲母亲的安排!”
华兰没好气的横了明兰一眼,拉着明兰的手,扬手就在明兰的手背之上拍了拍,埋怨道:“你这丫头,都到这个时候,还不和我说实话。”
明兰抬眼看着华兰,问道:“大姐姐到底想知道什么?”
华兰道:“今日可已经是初十了,婚期就定在本月十八,只剩下七日,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徐家如何能准备妥当,如此一来,岂非委屈了你?”
明兰摇了摇头,抽出手来,反将华兰的手抓在手里,柔声解释道:“委屈一些便委屈一些吧!如今时局如此,此事还是早些定下,免得再生波折才好!”
其实明兰心底里也一直在担心,近几年来,宫中传出官家身体抱恙的频率越来越高,而且每一次痊愈的时间也在逐渐变长。
如今距离官家上一次抱恙,才过去两个多月。
可要是等到及笄的话,至少还有四五个月,明兰心里头也不由得打鼓,若是当真出现什么变故的话,那她和徐章的亲事就得再往后推。
若是再出现一点别的什么事情,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华兰关心的道:“我的傻妹妹,你可知道如今外头那些个碎嘴的都是怎么说你的?”
明兰眼睛一亮,柔柔一笑,好奇的问:“不知外头都是怎么说我的?”
华兰闷哼一声,唾骂道:“不过都是些眼红见不得旁人嫁的比她们好的,成日里就知道碎嘴!”
华兰满脸的不忿,显然是对那些个碎嘴的打心底里一万个瞧不上,却又管不住别人的嘴,也只能在明兰面前抱怨几句。
明兰也不见恼怒,只淡淡的道:“别人喜欢说嘴,那便由得她们说去!我还巴不得她们在外头多说说我的坏话,把我说得越委屈,越可怜,被徐家轻视,往后的日子难过,那才好呢!”
华兰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明兰:“六妹妹,我不是听错了吧,你······”
明兰紧了紧握着华兰柔夷的手:“大姐姐,你妹听错,一个字都没有听错。”
华兰皱着眉头,满脸疑惑,明兰微笑着解释道:“如今谨言哥哥风头正盛,年纪轻轻便中了进士,还是二甲传胪,如今又屡立奇功,深受官家喜爱,更是身居高位,手握大权,我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庶女,能够有幸嫁给谨言哥哥,已经是高攀了!”
“如今东京城里那些个世家大族的命门闺眷们,哪一个不是既羡慕又嫉妒,恨不能以身相代,估计现如今她们恨不得我出什么意外才好呢!”
“而今表舅母忽然将婚事提前,虽有些仓促,办不了多热闹,可表舅母和谨言哥哥是如何对我的,我心里头有数,祖母心里头也有数!”
“如今在外头那些人看来,徐家如此仓促的替谨言哥哥张罗亲事,是对我这个小庶女不看重,却又碍于当初和咱们盛家的约定,不得已而为之。”
“谨言哥哥和表舅母既然已经给足了我里子,这些个不轻不重的面子,丢了也就丢了,现在我可巴不得外头人嘲笑我不受徐家重视呢!”
明兰歪着头,脸上满是喜意。
华兰的脸上则写满了惊讶,完全没有料到明兰会说这么一出话来。
可若是仔细一想的话,明兰说得却不无道理。
想着想着,华兰就想到了自己。
在外人眼中,华兰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嫡女,能够嫁给忠勤伯爵府的嫡次子,妥妥的是高嫁,当初华兰出嫁时,王氏给华兰备下的十里红妆,更是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可实际上呢?
华兰在袁家的日子过的艰难,丈夫是个愚孝之人,虽然对华兰也很好,可在袁母面前,却从来都是任打任骂,从来不会有怨言。
袁母偏心大儿子,大儿媳妇更是她的本家侄女,被袁母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平日里不管是什么事情,袁母的一颗偏心都是向着嫡长子袁文纯和大儿媳妇的。
别看现如今华兰掌着袁家的中馈,在外人眼中,日子过的不知有多体面。
可实际上华兰光是贴补家用,就不知道折进去多少嫁妆体己钱,这么些年下来,当初王氏替华兰筹备的那叫人羡慕的丰厚嫁妆,如今已经去了七七八八,华兰手上剩下的,也就只有几个庄子和铺子了。
可绕是如此,袁母却依旧不肯放过华兰,一直惦记着怎么从华兰手上把那几个庄子铺子都给弄到手。
可明兰呢?
如今看似被徐家看轻,连亲事也办的如此仓促。
可徐章的母亲洪氏是个什么性子,华兰也是一清二楚的,而且往日好几次回家来,见到洪氏对明兰的态度,华兰都是羡慕的。
至于徐章,华兰都不想说了。
和徐章一比,他家那个就是个木头疙瘩。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才发现自家以为天好地好的丈夫,实在有些拿不出手。
“难怪祖母常说,六妹妹是我们一众姐妹里头最衬她心意的!”华兰摇了摇头,语气之中,已经略带上几分自嘲。
看着明兰那双乌黑发亮,平静如水的大眼睛,华兰的心底,竟然莫名的涌出几分钦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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