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虽然打定了主意,只不过这条大道从洛阳北门一直向北,过黄河后直达山西太原,是河南通往山西、河北的通衢要道。是以大道之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不时还有官府的驿差和官兵骑着快马奔驰而过,搅起一团团烟尘。厉秋风几次想追上司徒桥,却都因为周围行人不断,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两人一前一后又走出了二十余里,前方出现了一处极大的镇子。厉秋风心下焦急,暗想如此走下去,难道要跟着司徒桥越过黄河,直到北京不成?正犹豫间,司徒桥已大摇大摆进了镇子。厉秋风没有法子,也只得跟了上去。
这镇子确是不小,官道由南向北横贯全镇,道路两侧形形色色的店铺鳞次栉比,行人如织,甚是热闹。此时已近午时,各处酒馆最为热闹。一阵阵饭菜香气和酒香飘于官道之上,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司徒桥进镇之后,脚下便慢了下来。待走到一家门口挂着杏黄色酒旗的酒馆门前,他停下了脚步,转头四处望了望,便即走进了酒馆。厉秋风混在人群之中,司徒桥停步之时,他便躲在了人群之后。直到司徒桥进了酒馆,他才随着人流走到那酒馆门前,眼角向酒馆内瞟去。只不过那酒馆门口食客进进出出,瞧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模样。
厉秋风心下暗想,此处距离洛阳已有四五十里,再向前行,便到了黄河渡口。若是再不下手,给司徒桥上了渡船,想要下手更加困难。倒不如就在此地三拳两脚打倒司徒桥,抢了司徒桥的包袱就走,想来以司徒桥的武功,却也拦自己不住。
他打定了主意,慢慢走到酒馆门前,装作鼻塞的样子,咳嗽了几声,用左手衣袖挡住了半边脸,摇摇晃晃地走进了酒馆。
酒馆中摆了二十余张桌子,此时坐满了食客。几个小二满头大汗跑来跑去,有的在收拾桌凳,有的却是端着食盘上菜。众食客有的张嘴大嚼,有的谈天说地,夹杂着后堂传来的炒菜时锅勺摩擦撞击之声,真可以说得上是人声鼎沸、喧闹无比。
厉秋风进了酒馆之后,目光如电,已自将屋内的情形尽收眼底。却见司徒桥坐在东首最靠墙的一张桌子前,仍自背着包袱,正端着一杯茶在慢慢品尝。这张桌子还挤了四个人,瞧模样互相之间都不认识。因为饭菜都未端上,是以一个个坐在桌边目不斜视,神情颇有些尴尬。
厉秋风怕司徒桥认出自己,不想坐在他附近,是以转头向西首望去,却见有一张桌子旁边还空出一张凳子,便即快步走了过去。待他坐好之后,却见同桌还坐着五人,有的吃着馒头喝着汤,有的却端着酒杯,就着面前的一盘小菜,喝酒吃菜,甚是得意。
厉秋风要了一碗臊子面,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司徒桥。此时司徒桥恰好背对着他,是以他无须担心被司徒桥发觉。厉秋风心下暗想:“看样子司徒桥的饭菜还没有端上来。一会儿待他吃饭之时,我悄没声的走了过去,将他的包袱抢了就走。谅他也不敢追上来,即便要追也未必追得上。”
厉秋风打定了主意,心下轻松了不少。便在此时,忽听有人说道:“两碗大肉面,要清汤。”
厉秋风一怔,心想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他转头望去,却见酒馆内又来了两人,站在门口一张桌子旁,正自大声招呼小二点菜。厉秋风却识得这两人,正是在洛阳城和关帝圣君庙屡次见过的于帆和于承嗣。
厉秋风不由苦笑了一下,心中暗想,与这两人真是有缘,三番五次不期而遇。他知道这两人不过是到修武县赴任的小官,虽然武功不弱,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是以也并不在意。只不过他无眼中瞟了一眼门口,却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酒馆门外走过三个青衣人。这三人神情漠然,只是走过酒馆门前时,同时向酒馆内扫了一眼。在这刹那之间,厉秋风瞧着这三人目光中透出一股阴毒之气,让人不寒而栗。而这种目光,厉秋风在这几个月间已多次见过。
厉秋风心下暗想:“怎么这些人也到了这里?难不成是我看错了不成?”
他思忖之间,三名青衣人已从酒馆前走了过去。片刻之后,又有两名青衣人到了酒馆门前。这两人左手提着一个狭长的包袱,显然里面藏着兵刃。
这两名青衣人走过酒馆门前之后不久,又有两名青衣人从酒馆前走过。与前面经过的五人一样,这两人左手提着狭长的包袱,在酒馆门前向酒馆内扫了一眼,便即慢慢走了过去。
厉秋风知道自己的猜想决计没有错误,这七人定然是柳生一族的杀手无疑。
此前厉秋风已多次与柳生一族的杀手遭遇,死在他手下的扶桑杀手已有五六十人。逐月叛离柳生宗岩之后,曾对厉秋风说过,柳生一族的杀手杀人之际,向来是七人一组,相互协作,几可以说得上是天衣无缝。
厉秋风知道柳生宗岩一心要篡夺大明江山,只不过此次在虎头岩和皇陵受了重挫,被慕容丹青迫得四处逃窜,甚是狼狈。虽然在沙家堡中收买了不少武林败类,不过像沙一鹭、孙泽等死党授首,森田小五郎、飞花、逐月等得力高手也先后毙命。而在虎头岩下的山谷之中,自己和萧展鹏联手,击杀数十名柳生一族的杀手。可以说经此一役,柳生一族元气大伤。柳生宗岩其实是被刘康、杨廷和、阳震中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受此重创之后,一时之间无力再战。是以厉秋风南下之后,便没有将柳生一族放在心上。想不到在这个偏远小镇,竟然又有柳生一族的杀手突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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