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长长的前院,进入会客厅内。
说是厅,其实已经算是一座大殿了。
这也是这个时代比较显眼的一个特点。
但凡稍微有点财力的人,都会在家里设置一座接待客人的大殿。
一来是土地不太值钱。
二来,也是因为“分餐制”的习俗,地方要是小了,坐都坐不下,容易在客人面前丢脸。
“大人请上座!”
荀彝很客气地将主位让给秦霄。
秦霄却不肯接受,推辞道:“哪有客人坐主位的道理?族长请上座,我坐这里就行了。”
说着,秦霄也不给荀彝客套的机会,直接在主位左侧的次席坐了下来。
荀彝见此,也不好再让秦霄起来换位置,只得客气了几句,在主位上坐下。
随着其他人也纷纷落座,荀彝拍了拍手,很快便有数十名婢女从后方出来,端上美酒、美食。
不知道乐师藏在哪块屏风后边,看不到人,只听到音乐响起。
在舞姬的歌舞下,殿内筹光交错,气氛热烈异常,一副主宾尽欢的景象。
酒饱饭足之后,终于到了该进入正题的时间。
秦霄对郭嘉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议,立即借着敬酒的机会,起身来到荀彝面前。
“叔父!”
其实对郭嘉来说,如何称呼荀彝,是有个麻烦的地方。
他和荀彧、荀攸,都是以平辈相交。
若是从荀彧这边算,应该是和荀彝同辈,而若是从荀攸这边算,就比荀彝小了一辈。
以小辈的身份好说话,郭嘉此时便选择了“倚小卖小”。
郭嘉举起酒杯,道:“郭嘉在颍川四处寻访名师求学时,多受叔父照拂,在此敬叔父一杯,以表谢意!若叔父不嫌弃,还请满饮此杯!”
“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太言重了!颍川能出奉孝你这样的人杰,老夫也是与有荣焉呐!”
荀彝笑呵呵地举杯,道:“不说什么敬不敬酒的,同饮,同饮!干!”
“叔父请!”
郭嘉举杯示意一下,而后一饮而尽。
他本身就喜好饮酒,刚才在宴席的过程中就喝了不少。
这满满一杯酒下去,脸上立刻浮起红晕。
借着酒劲,郭嘉佯装醉醺醺地说道:“叔父,郭嘉斗胆,想向叔父讨一个人情,不知叔父可愿意?”
“哦?”
荀彝已经猜到了郭嘉想要说的话,眼神闪烁一阵,却是没有推辞,顺着郭嘉的话问了下去:“想要讨什么人情?”
“郭嘉游学十余载,方勉强有所成就。如今得蒙主公看重,得封军师祭酒。”
郭嘉吐着酒气,看似是醉了,实际上眼神深处却透着清醒,缓缓道:“只是郭嘉才疏学浅,生怕坏了主公大事。郭嘉与公达相交匪浅,深知公达才学在我之上,想邀公达与郭嘉一同为主公霸业添砖加瓦,也可让公达有建功立业之机遇。只是不知……”
郭嘉深深地看着荀彝,一字一顿地问道:“叔父可否舍得放人?”
他没有一上来,就要荀氏出多少人才到秦霄帐下效力,而是仅仅只要了荀攸一人。
但荀攸是什么身份?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颍川荀氏,下一代的“家主”,就是荀攸。
若是荀攸到秦霄帐下效力,颍川荀氏难道会不给荀攸配上一批“助手”?
再出色的天才,也需要有一批执行力强的助手相助,才能将一件件政务做好。
还有什么,比荀氏族人更适合成为荀攸的帮手的?
郭嘉相信,只要讨要到荀攸这个人,荀氏一族至少会出二三十名,甚至更多的族人跟随。
到时候,自己再想办法让对方添添码,这人数不就上去了吗?
荀彝倒是没有想到那么深,只是在思索是否要让荀攸去秦霄麾下的问题。
秦霄来到颍川,并且大张旗鼓地拜访各家世族,仅仅只从这个动作上,荀彝就猜到了秦霄的目的。
必是有所求。
要么是要人,要么是要钱粮。
甚至是两个都要。
出于“多个朋友多条路”的想法,对于这个已经展露出强大势力的秦侯,荀彝是不打算得罪的。
或多或少,都要给出一些好处。
这也是世家阀门的处世之道。
对于升斗小民,欺负了就欺负了,反正也不会有人在乎他们。
而对于那些有实力,又或者有潜力的人,就要尽可能的拉拢、施恩。
比如说资助一些像郭嘉这样的寒门学子,一旦他们有所成就,天然就会对资助过他们的荀氏有所好感。
又比如资助一些志在天下,且表现出了实力和潜力的诸侯。
一旦他们夺了天下,也必然会记住荀氏的恩情。
或许会遇到“白眼狼”,使得荀氏的投资白费。
但从大的方向来说,这种到处投资的行为,长远来看是一定会使荀氏从中受益。
唯一的问题就是……
荀攸。
荀彝很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的才华,也将其视为颍川荀氏下一代的掌舵者。
如果让荀攸去投效某一个诸侯,那就相当于将家族一半,至少也是三分之一的筹码押了上去。
哪怕对于颍川荀氏这样的家族来说,也可以算是重注了。
在荀彝看来,这个时间就下重注,似乎有些太早。
太早,就意味着局势不够明朗,出现变数的可能性更大。
万一秦霄最后失败,颍川荀氏不说血本无归,最起码也是亏大了。
荀彝的打算,是等到过些年,局势再明朗一些,再让荀攸“出山”,投靠某一家他们认为最可能夺天下的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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