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那一会儿可得看看!”沈瑞面带不信,挑眉道。
寿哥磨牙道:“我还扯谎不成?”
沈瑞瞄了一眼他的小胳膊,淡笑不语。
一石弓的拉力可不小,瞧着寿哥这小胳膊小腿的模样,还真不像。
寿哥不忿道:“不信,一会儿就比一比?”
不等沈瑞说话,高文虎已经摇头道:“不行不行,你不是说拉了一次胳膊疼了三日?那是拉伤了,可不能逞强再试!”
寿哥的小脸,涨的通红,狠狠地瞪了高文虎一眼。
高文虎憨憨一笑,摸着寿哥的头道:“你还小呢,拉半石弓已经很厉害,过两年大了,就能拉满石弓……”
沈瑞看着寿哥满脸黑线的模样,心里笑的不行。
说话的功夫,沈瑞已经带二人进了沈宅。
“先去见见我母亲,随后咱们去花园耍,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我给两位介绍几个朋友……”沈瑞道。
高文虎点头应了,神色上略带拘谨与好奇。他虽对所谓的尚书门第并无畏惧之心,可到底出身平民小户,还是头一回见宅门大院,难免有些不自在。
寿哥则不痛快,道:“你不是请高大哥与我么,怎么还叫了旁人?是顺带着招呼我们不成?”
沈瑞笑道:“怎么会?今日主客是文虎与寿哥,那三位是我请的陪客。人多,热闹。”
寿哥这才不吭声了,随着沈瑞到了主院。
有个穿绿背心的小婢站在廊下,看到沈瑞过来,忙向里通传。
等沈瑞等到走到廊下,徐氏已经叫进,婢子挑了门帘,柔声道:“二哥快进吧。”
寿哥倒没什么,高文虎虽性格憨实,到底是少年,见这俏生生的婢子立着,香风扑面而来,就臊得不敢抬头,忙闪身避在沈瑞后头。
那绿衣婢子见他这么大的块头,却如此扭捏,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高文虎满脸通红,手脚更是没地方放似的。
寿哥见高文虎这见了女子就上不得台面的模样,只觉得自己面上也滚烫,即是恨铁不成钢,又怕他被人瞧不起,忙去看沈瑞。
就见沈瑞寒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望着那绿衣婢子。
那婢子见沈瑞在自己面前停住脚步,霞飞双颊,羞的不敢抬头。
沈瑞则是气个半死。
九如居里冬喜已经配给长寿,就等着沈瑞童子试后出嫁,这在沈家并不是秘密。
剩下的柳芽身体有残,春燕相貌平平,就有风声出来,说过一阵子九如居要进人。
沈家是高门大户,除了三老爷因身体不好的缘故,早年没有房里人之外,大老爷、二老爷在成亲前都有屋里人。
如今沈瑞十四岁,虽订了亲,可未来二娘年岁小,过一、两年少不得也要放屋里人。
旁处的人还好,寻常也见不到沈瑞,主院这里的二等、三等小婢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这些日子没少往沈瑞眼前晃荡。
要说徐氏全然不知,沈瑞才不相信。
只是不知徐氏是要磨练沈瑞,还是其他想法,就睁一眼、闭一眼。
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沈瑞平日也不将这些“暗送秋风”的小把戏放在眼中。
可今日在外客之前,一个小婢如此轻狂,沈瑞就恼了。
他皱眉道:“你是哪个?”
那婢子先是一喜,抬头见沈瑞神色不对,又是一惊,忙蹲着身子,小声道:“婢……婢子小月……”
沈瑞没有再说话,进了屋子。
就听到西稍间里一阵笑声,沈瑞神色也柔和下来,扬声道:“母亲,孩儿的客人到了。”
上房这里虽不是富丽堂皇,也没有什么违制之处,可徐父当年位列首辅,又因军功封候,徐家本家也是苏州士绅大户,徐氏的陪嫁极为丰厚。
一水的苏式黄花梨家具,用了几十年,依旧光亮如新。
因沈瑞说了,今日来客是两个小朋友,一个十三,一个十来岁,所以徐氏并未出来,就直接在稍间见客。
三太太也在,正坐在炕边,哄着四哥爬。
见沈瑞身后跟进来个魁伟男人进来,三太太忙扭过头,不知是否该退避,小声道:“嫂子……”
徐氏年过五十,已经到了不避外男的年岁;三太太却依旧是青春貌美,需要避讳。
徐氏对三太太道:“这就是瑞哥说的客了,比瑞哥还高大半头,怨不得说个子高……”
沈瑞已经带高文虎与寿哥近前,道:“母亲,三婶,这是孩儿二月里结识的两位朋友,高个的是高文虎,比孩儿小一岁,另一个是寿哥……”
高文虎撂下手中的咸蛋,憨声问好道:“沈大娘好,沈三婶子好……”
沈瑞被这称呼雷了一下,虽不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称呼,可还真是头一回听到旁人这样称徐氏。
徐氏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事情多了,并不以为忤,笑着应了。
不过一照面,她就瞧出虽来客是两人,可这高个子是个憨实没心机的孩子;倒是那个小的,装扮得漏洞百出,眼珠子乱转,不能说浑身心眼子,也是个爱耍小聪明的。
徐氏本身就是有城府的,对着寿哥反而露出几分怜悯来,慈爱地笑笑,似乎当成真的小乞丐似的,随即对高文虎道:“既然过来家里做客,就莫要外道,有甚想吃想耍的,尽管与瑞哥说去……除了亲戚同窗,瑞哥平常也没什么小伙伴,如今交了新朋友,你们莫要嫌弃他闷葫芦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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