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中天, 夜色深浓。
轩窗半开, 微风进来, 烛光摇曳。
红烛即将燃尽, 烛泪溢出琉璃灯盏,像凝结的血。
床帏深处, 传来男人暗哑的声音:“心肝儿, 快点,再快点。”
珞珈一边摆动腰肢一边看着身下的男人, 他的身材极好, 脸也生得英俊,声音还悦耳, 真有些舍不得杀他。
但她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杀人是她的工作, 所以他今夜非死不可。
早在床戏开始前, 男人的眼睛就被她以“情趣”为由用红绸蒙住了。
珞珈抬手取下发簪, 一根尖刺倏地从簪柄弹出来。
她弯腰伏在男人身上, 吻上他的唇。
男人的双手握着她纤细的腰肢,一边动作一边回吻她。
就在他即将登顶的时候,珞珈快准狠地将尖刺扎进他的颈动脉。
男人猛地停止了剧烈的动作,接连抽搐几下, 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于非命。
“至少你死在了极乐的时刻,”珞珈抚摸着他温热的脸颊, 低声说, “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
珞珈从男人身上下来, 用锦被盖住他精赤的身体。
她慢条斯理地穿好衣裙,穿鞋下床。
烛火已经熄灭,室内只余一地清冷的月色。
珞珈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随手丢在地上,她转头看向漆黑的角落,淡淡地说:“冷夜,剩下的事你处理吧,我先回合欢宫了。”
话音刚落,从黑暗里走出一个清瘦男子,穿一身黑衣,垂头应了声是。
珞珈开门出去,足尖轻轻一点,她便宛如一只白色的鸟,展翅飞向夜空。
两日后,珞珈回到合欢宫。
第一件事,就是去摘星阁,向宫主牧寒彻禀报此次的任务。
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三言两语便禀报完毕。
她是合欢宫最优秀的杀手,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千面罗刹”,她从未让牧寒彻失望过。
牧寒彻衣衫半敞,斜倚在寒玉床上,闭着眼睛,一副惫懒模样。
听珞珈说完,他淡淡道:“过来。”
珞珈起身,走到床边。
牧寒彻睁开眼睛,眼底毫无温度,一如他的名字,寒意彻骨。
他伸手一捞,珞珈便跌进他怀里,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静静地看她片刻,低头吻上她的樱唇。
这是珞珈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年。
刚穿越过来时,原身只有八岁,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牧寒彻。
原身名叫尤珞珈,是小说《碧血染桃花》的反派女配。
因为连年战争,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尤珞珈的母亲在饥荒里被活活饿死,母亲尚且尸骨未寒,她就被父亲以一两银子的价格,卖进一户姓邢的有钱人家做奴婢。
说句不好听的,有钱人家的狗都比贫苦百姓过得好,尤珞珈虽是做下人,好歹有吃有喝,不过半年时间,她就从面黄肌瘦的丑丫头出落成了眉目如画的小姑娘。
斯人无罪,怀璧其罪。
好看的脸很快给尤珞珈招来了灾祸。
一日晚间,她伺候小姐睡下,便准备回下人房歇着。
谁知刚出房门,她就被人迷晕,再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不仅被梳洗干净,还换了一身好看的新衣裳。
尤珞珈坐起来,伸手掀开床幔,就看见邢老爷光着身子朝她走来。
人前乐善好施的大善人,人后竟是欺凌幼女的衣冠禽兽,还不满八岁的尤珞珈惊惧不已,但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尽全力反抗。
你追我逃时,尤珞珈不小心打翻了烛台,烛火迅速引燃了床幔。
大火熊熊而起,邢老爷再顾不得她,披上衣袍出去叫人灭火,尤珞珈趁机逃出生天,从后墙的狗洞钻了出去。
谁知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她在街上遇到流民,他们见她衣着光鲜,便来抢她,尤珞珈逃跑时不慎跌倒,头磕在地上,晕了过去。
珞珈正是在这个节点穿越而来的。
天下着大雨,她只穿着里衣,披头散发地瑟缩在墙角,简直不能更惨。
也正是这个时候,牧寒彻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
他穿着一身黑衣,打着一把油纸伞,徐徐向他走来。
他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清冷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珞珈刚醒过来,还没来得及接收原主的记忆,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她只能沉默以对。
牧寒彻蹲下来,伸手拨开被雨水黏在她脸上的乱发,端详她片刻,微微笑着说:“你长得很好看。”
珞珈依旧沉默着。
牧寒彻问:“你愿意跟我走吗?”
当前的境况如此惨烈,她没有别的选择,珞珈轻轻点了点头。
牧寒彻问:“你不怕我是坏人?”
珞珈摇了摇头。
牧寒彻又问:“为什么?”
珞珈沉默片刻,用稚嫩的童声回答:“因为你长得好看。”
牧寒彻笑了。
他说:“想跟着我,就要为我做事。”
珞珈问:“做什么?”
牧寒彻答:“杀人。”
三天后,珞珈杀了第一个人。
她已经接收了尤珞珈的记忆,知道了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
她被牧寒彻打扮成灰头土脸的流浪儿,穿着破衣烂衫,拿着一只破碗,去邢家施粥的粥棚讨粥喝,轮到她时,她把攥在手里的药粉用力朝盛粥的邢老爷脸上撒去,邢老爷立时倒地,很快七窍流血而死。
牧寒彻对她的表现很满意,把她带回了合欢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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