衮服熏了龙涎, 透出丝丝缕缕的香气, 与男人身上隐约的酒气混在一起, 叫静瑶心中愈加忐忑。
玄衣的系带在右侧腋下, 但此时他未抬起胳膊, 她没办法解。
从前无论为宇文铭或是太后更衣, 到了这一步, 都会自觉抬起手来,她不知这位皇上为何无动于衷,莫非是在想心事?
她不敢抬头, 只好试着轻声提醒,“奴婢为陛下解玄衣。”
然而话说出口后,头顶上的人却没什么反应。
她等了一会儿, 心中愈加奇怪, 只好抬头,试探着看了一眼。
只是那一眼, 却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眼眸, 原本常年满含冰霜, 拒人于千里之外, 此时, 却涌动着一种奇怪的意味。
似怀着探究,又似翻滚着欲望, 见她抬眼,他也毫不遮掩自己的视线, 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
静瑶心漏跳一拍, 他有英挺的眉,深邃的眼,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看这幅样貌,不得不承认,宇文泓是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加之独特的清冷桀骜,更显得人尤为出众。
这是一幅不容忽视的长相,尤其与宇文铭还有几分相似,静瑶不敢再看了,匆匆移开视线,垂眸下去,试着又道一声,“奴婢为陛下解玄衣。”
见她慌乱避开自己的视线,宇文泓微怔,直到听清了她说的话,这才终于配合的抬起胳膊来。
静瑶这才能顺利解开他玄袍的系带。
玄袍一打开,一股男性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静瑶经过人事,很容易分辨出,那气息当中含着某种意图。
她只希望是自己判断错了,这太危险了。
李妙淳好容易逃脱了宫妃的命运,还留有出宫的希望,倘若再进了虎口,以后将会是什么日子?
娘家不高,不会晋到什么高位,以后还是会一辈子困于宫中,而且,还要看是究竟多久的一辈子。
她不想再做妾了,不想做权利角逐的牺牲品,荣华富贵的滋味她尝过,与生命与自由相比,那些都是云烟。
所以她只想逃,手上的动作快了许多,那件华丽的玄袍被脱下放在一旁,替换的团龙常服早已准备好,她伸手去拿,然还未触到衣袍,手却一下被猛然攥住了。
宇文泓握住那纤细的手腕,轻轻一收,就将她带到了近前,垂目看去,只见她惊吓异常,脸色比刚才更白了。
那双好看的眼睛不再躲避,眸中清澈映出自己的倒影。终于触到了她,就像触到了那个梦,宇文泓体内的火越烧越旺,他现在满心所想,就是重复那个梦境,做那晚没做完的事情。
母后多么懂他,他的伤寒才好,还未来得及亲自开口,就把她送过来了,如此正好,很快就可以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如叶遂所说,根本没有问题……
可还有些不对,她并没有如梦中一样,眼中盛满妩媚,却反而一派惊惧交加。大约是因喝了酒,他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他只是有些奇怪,开口问她,“你害怕朕?”
明明上次那样妖冶大胆,主动勾住他的脖颈,热烈的吻他。
静瑶是真的惊惧交加。
他一下把她拉到胸前,身上散发的那种气息越来越重,她也清楚的看见,那原本寒凉的眸中燃起的火,原来他没有怪癖,她清楚的感觉到了男人对女人的攻击性。
怎么办,现在就要被临幸吗?那岂不是永远都逃不出去了?她不愿,想尽办法的自保,微颤着回答:“奴婢,奴婢愚笨,请陛下降罪。”
她是真的怕自己,瞧瞧,连声音都颤起来了,这样一来,岂不与别的女人没有分别了?他微微有些失望,却不想就此放弃,依然抓着她的手不放,打算就此将她带去榻上……
情况紧急,静瑶灵机一动,赶紧问道:“陛下要不要喝茶?您方才宴间饮了酒,现在喝杯醒酒茶,歇晌会更舒服一些。”
天知道静瑶使了多大力气说出的这句话,她想用这种方法提醒他,现在是白天,且是元正之日,新岁的第一天!倘若就此临幸她,岂不白日宣.淫了?那可是昏君所为,倘若他还清醒,该马上放弃这个念头的。
果然,就见宇文泓微微挑了下眉,这个时候问他要不要喝醒酒茶,看来她不是怕,而是不愿,是因为现在是白天,还是根本就不愿做他的女人?
他想问一问她,可还没张口,忽听门外传来福鼎的声音,带着十二分的焦灼,在门外请示道:“启禀陛下,京西南路襄阳府有急奏到。”
宇文泓一顿,这个时候到的急奏,想必不是小事,而京西南路正是前几天雪灾的地方……
静瑶只见宇文泓眸色一冷,握着她的手也紧跟着松开,他肃正语气对福鼎道,“叫御书房候着。”
福鼎应了个是,跟下面传话去了,静瑶反应过来,皇帝这是要摆驾御书房的意思,便赶忙继续为他更衣,拿起那件圆领团龙袍为他换上。
皇帝换好常服,急匆匆往御书房去了,而御书房是禁地,有专门的宫人伺候,静瑶是不必跟上的,眼看着人走了,危险暂时解除,她终于松了口气。
没能安静多久,又听见有人唤她,“妙淳姑姑?”
她回身去看,见是福寿,便问道,“二总管有何事?”
福寿的表情也肃敛不少,跟她道:“陛下方才是不是要您煮醒酒茶了?御书房这阵子有正事,可耽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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