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莫走出家门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 冬天的雨是冰冷的,落在脸上凉的要命。
他忍不住想着自己这一生所有快乐的事情, 然后他发现, 他所有的快乐全部都来源于申冬,当他幼年需要父亲的时候, 父亲没有在身边,而当他回到父亲身边的时候,他已经能够轻易的看穿一切了。
只有申冬曾经真心的对过他, 可那也如泡沫一般轻易便碎掉了。
他曾经想过去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都告诉警方, 可是他不敢那样做,因为他自私的不想失去表面上的那点温情,即使申冬讨厌他, 但至少, 他不恨他。
他不敢让申冬知道, 自己的母亲是他的杀母仇人。
而且他所知道的, 也只是皮毛, 隐隐约约的, 而且毫无证据。
可是事情哪里能瞒得住呢?
从他看到母亲初五走出申家的大门,他的心中便隐约流露出来不安。当他看到安大志和苏丽景在一起的时候, 那副熟稔的模样,他便知道,这件事情终究还是要爆发了。
因为安大志和苏丽景之间的事情, 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被母亲发现。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
他给盛丘打电话试探, 从他的语气里面, 他知道他了解这一切,他以为申冬定然也知道了,于是便准备坦白。
事情暴露出来之后,他畏惧,但同时却也松了一口气,他想着各种的补救措施,最终他从申冬的话里发现,他生来即是错,唯有死方可偿还。
那唯一真心对过他的人,希望他去死。
雨下的很细,很密,申莫取出了手机。
开口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声音沙哑:“我要举报……”
申秉在同一时间拿起了电话,面无表情的道:“我发现了一件事,我的现任妻子,杀了我前妻,铁证如山……”
此刻的莫云芬并不知道,她的丈夫和儿子在同一时间拿起了电话筒,实名把她推上了绝路。
申冬坐在车内,一路上一言不发。
他所有的力气都在刚刚全部用尽了,愣愣的靠在车座上,他在想,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他的家里。
这丧心病狂的人怎么会是他的父亲?
车子停在了车库内,盛丘转过脸来看他,申冬好久才动了一下,下车的那一刻身子却微微晃了晃。
盛丘拥着他走进去,盛妈正在哄着宝宝,转脸看到申冬煞白的脸,慌忙走了过来:“大丘……”
盛丘示意她噤声,盛妈担忧的目送他陪着申冬走进了卧室。
盛丘把他扶着坐在床上,蹲下去脱下他的鞋子,小心翼翼的把他的脚放上了床,温声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晚点叫你吃晚饭。”
申冬没有说话,盛丘扶着他躺下去,申冬便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涌了出来。
然后他抬手捂住脸,蜷缩起了身子,一声好大的抽泣,他哭出了声。
盛丘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他轻轻摸着他的头,听到申冬道:“你出去……”
盛丘起身走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申冬瞬间爆发出来的情绪均数被隔绝了。
他靠在门上闭上了酸涩的眼睛。
盛妈走了过来:“大丘,这是……这是怎么了?”
盛丘抿唇,半晌道:“冬冬的妈妈,是莫云芬害死的……他爸爸,也脱不了干系。”
盛妈倒抽了一口气,捂住了嘴。
盛丘走进了书房,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其实他知道,申冬从进医院开始就一直在绷着,他跟申秉谈话的时候,几次都绷不住了。盛丘看到他的眼睛红了好几次,又都生生忍了回去。
他取出了那张名片,却又放了回去,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申莫坐在十八层高的天台上,仰起头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幕,手机传来提示电量不足的声音,他伸手拿了起来,抬手要扔的时候却又忍住了。
如果就这样丢出去,砸到了人该怎么办?
他又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又恍惚起来。
他想到很多新闻上面报道过的,有人跳河自杀的时候没有死成,却连累的救ta的人去世了。
他想自己不能再给别人添麻烦了,最好还是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赎清罪孽。
他从天台上面走下来,听到了手机的响铃。
“……盛丘?”
“申莫。”盛丘轻声道:“我想了想,觉得你和冬冬今天情绪都有些不对,有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申莫愣了愣,盛丘又道:“我是说……他临走时骂你的那句话,你别在意。”
申莫反应了过来,他道:“你怕我会自杀吗?”
盛丘从电话里面听到了风声,十分安静,不像是在开车,倒像是在高处。
他握紧了手机,道:“申莫,我不知道你平时想的是什么,但我想你对冬冬应该没有恶意……我还听说,冬冬那次被绑架,是你率先察觉的对吗?”
申莫蹲了下来,眼睛微微发红:“谁告诉你的?”
“你哥。”当然不是申冬,盛丘只是瞎猜的,申莫却沉默了下去,半晌后,盛丘听到他哑声道:“是我妈绑架了他,她想害死他……我是罪人的儿子,我想赎罪,帮他是应该的。”
“我要感谢你,否则……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申莫又听到了自己的手机传来低电量的声音,“我要是死了,他一定会自责一辈子,我真的好想让他记住我,可我不会自杀的,我知道,他不会想真的让我死……盛丘,有时候我真的会羡慕我哥,如果我跟他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该多好,或者我们哪怕只是路人……也好过这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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