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只想喝酒。”阿萝眸中透出一丝失望,缓缓道:“还是说,那是你情之所钟,舍不得分我丝毫?”
“是我逾越了,皇上。”她说着弯腰一躬,携梅儿便走,“酒物伤身,可在离开你的头些年里,有几天我不是借酒浇愁的?你何必现在才来和我谈伤身?”
声音带着苦涩,从前头一字一字传来。
连玉眉头一沉,大步上前,板过她身子,伸手擦去她眼底泪痕,“好,朕带你去。”
阿萝破涕为笑,看着他,仿佛看到当年二人上书房中,他看着她微微扬眉的影子。
“让他们也一起来吧。”
她扬手指指地上跪着的一众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酒是要人多喝才能尽兴。”
众人听得她求情,都立即相谢了,连看去有些冷淡一身紧密装束包裹着头脸的朱雀也出言相酬,只是,每个人脸上并没有太多喜色,阿萝有些不悦,白虎却略有些奇怪,朝青龙使了个眼色。青龙摇摇头。
连玉看过来,淡淡出声,“既是顾妃相求,那便一起过去罢,这酒食用完回来再跪倒也不晚。”
“朕这宫中也不是没人能使唤,你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朕不急。”
众人听他松口,脸上本露出些喜色,及听他说罢,又垂头丧脑的互看几眼,认命地跟在后面。
“他们做错什么了,这种时节跪上一天要人半条人命。”
二人走着,阿萝轻轻皱眉,出言劝谏。
“他们,”连玉一声笑,不置可否,“多做了不该做的事。”
阿萝见他说起,神色冰冷,便住了口,料是公事上的任务,既已求过情,做了功夫,多问惹他烦恼的事,她不愿干。
酒窖建在宫中深处,和原先的地下冰窖毗邻而建,阿萝此前堕马有伤在腰,窖中寒冷,连玉虽把她带来,却不许她进去,怕冻了身子,让管窖的内侍代劳。御驾亲到,几名管窖的宫人自不敢怠慢,立下便恭恭敬敬的摘录下娘娘想要的酒果,进去挑选。
窖外有亭地,明炎初体贴的让人取了手炉,阿萝也有些畏寒,拿着手炉,偎在连玉怀中等着。
连玉神色始终有些寒戾,唇角微抿,阿萝在他怀中看去,但见他下颚线条形如刀削,冷峻异常。
阿萝心忖他是为慕容家之事烦躁,明炎初几个都没有吭声,她也不多嘴,晚点儿提刑府那走水案才是她施为的地方,他后宫不干政,孰轻孰重,她拎的清。反正,他待她却是体贴的,不时摸摸她手,看她有否被冻着。
她唇角微弯,享受着这份天底下最尊贵的宠爱,也掂量着不远处那个颇为神秘的朱雀使,这个人,应是备受连玉喜爱的,态度傲慢,她直觉不喜,早晚得看如何对付。正思虑着,冷不丁旁地里走出几个人来。
却是慕容带着魏无瑕和宫女一行而来。
阿萝眸光微闪,连玉却并无变色,淡淡点头,“儿,过来是取酒还是有事找朕?”
慕容携魏无瑕走到他面前,给他见礼,笑道:“臣妾(民女)见过皇上。”
她心里明白,慕容景侯有错在前,连玉剥其爵位,囚其于府,却到底未夺其命,是慕容景侯心高气傲,自尽而亡,连玉念她丧父,又看在孝安份上,待她不减往日,冯素珍也已嫁权非同为妻,她还是备宠有望,然而,这阿萝被封官,更被赐宫中封号,却是她头号大敌。
孝安如今虽与连玉关系僵冷,但也嘱咐她要把握住这位表弟的心,她自是明白,毕竟,哥哥慕容定能否掌权,便看他了,何况,她也是真爱连玉。
连玉的行踪她不敢过问,但这阿萝的去向,早吩咐了宫人好生留意着,是以,耳目来报,立下便过了来。
阿萝起来给慕容行礼,连玉面前,她从不与慕容争,她心里知道,在连玉心里,慕容远及不上自己,她又何必去争,她要做的是……防备。
“顾妃妹妹客气。”慕容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又对连玉微微笑言,“今儿无瑕进宫看臣妾,臣妾来取个酒。”
闺中朋友过来,正好可以把话说得更溜顺点儿。
“嗯,”连玉颔首,目光在魏无瑕身上揣了揣,“晁夫人进宫了,是该当好酒相待。”
他说着亲手扶她坐下,又对魏无瑕道:“晁夫人也坐罢。”
他目似沉水,倒也并无什么,甚至给足面子,魏无瑕却觉得这天子那眼神锐利无比,像剑尖似的,能看穿人心底所思,况她心里也确实有事,不免有些心惊胆战之感。
“你需要什么,让奴才挑去,莫自己进窖,受了寒可便不好,朕也心疼。”
可是连玉的注意力似乎不在她身上,眼皮稍稍撩了她一下,便转而和慕容说话了。
慕容心里一甜,伸手指了指前面的酒窖,“那臣妾让人却挑几坛果酿,这时令没得尝鲜,不免馋的很。”
她指的是后造的酒窖,非原先冰窖。说起这酒窖,是处神秘所在。建造之初,连玉便下令,此窖不开。宫中各房主人仍用回原来的窖子。
当时,慕容也不为意,她知连玉生性喜洁,也许是不爱与人共用酒水果蔬也未可知,但便是刚刚,却看到这酒窖下了锁,宫人进内,为顾惜萝挑拣酒物,这酒窖竟似是为顾惜萝独开,她心里嫉恨,于是直接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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